“喲，你還賣起關子來了。”胡盼兒佯裝嗔怪，又用手指點了點王保紅的額頭道“你快彆吊我胃口了，到底是有啥子喜事？”
王保紅清了清嗓子，坐直身子，鄭重其事地說道“我不告訴你，哈哈哈哈。”
話音落下，王保紅笑得那叫一個前仰後合，她的臉上洋溢著惡作劇得逞的得意。
“你這調皮鬼！”胡盼兒又好氣又好笑，作勢就要給她一個爆栗，卻在半空中停住，輕輕摸了摸她的頭發，“還跟小時候一樣愛捉弄人。”
胡盼兒無奈地歎了口氣，臉上卻帶著寵溺的笑，“行，你不想說，媽也不逼你，等後天你二姐回來了，媽就知道是啥喜事了，你吃完了東西趕緊回去吧！”
王保紅嘴裡還包著飯菜，忙不迭地點點頭，含糊不清地說道“好，那您先去忙吧，一會兒我吃完了飯就回家。”
風卷殘雲般吃完飯菜，王保紅拍拍肚子，心滿意足地起身準備離開。
她踱步到收銀處，透過那塊透明的玻璃窗，好奇地朝裡張望，本想著要是能瞧見自家老母親的身影，那就打個招呼在走，沒想到看了半天都都沒找到。
正當她打算轉身離開時，旁邊驟然傳來一個尖銳又不友好的聲音。
“你這小姑娘在這兒看啥子看？剛剛吃飯付錢了嗎？麻煩你出示一下剛剛購買飯菜的票據。”唐群雙手抱胸，斜著眼，臉上帶著一絲審視的傲慢，語氣生硬地質問。
餘範華在一旁急得直跺腳，趕忙用手肘狠狠拐了唐群兩下，壓低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話來“你他媽的有病啊？老子剛剛就順嘴和你那麼一提，你怎麼就發瘋了，不都和你說了她是王大廚家閨女嗎？”
唐群一聽，脖子一梗，扯著嗓子反駁道“是大廚的閨女咋個了，是大廚閨女我就不能檢查她買飯菜的憑證了嗎？”
“我是國營飯店的收銀員，我現在是在守護國家和人民群眾的財產和糧食，這也是我的職責所在，管她是誰啊！”
說完，他脖子一扭，鼻孔朝天，惡狠狠地轉頭看向王保紅，臉上寫滿了不耐煩，再次吼道“看什麼看，說的就是你。”
王保紅被這突如其來的質問弄得一頭霧水，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疑惑和不悅。
她眉頭緊緊皺起，雙眼像兩把銳利的刀子，上下打量著唐群。
默默地在心裡暗自嘀咕道這人莫不是吃錯藥了？怎麼跟突然發了狂犬病的瘋狗一樣，逮著人就亂咬。
“我當然付過錢了。”王保紅脊背挺直，不卑不亢地回應，語氣裡裹著一層寒霜，那是被無端冒犯後的冷淡與疏離。
她心裡清楚，自己行得正坐得端，絕不能在這種無理取鬨前示弱。
唐群卻像沒看到王保紅的態度，脖子一梗，扯著嗓子嚷嚷“你說付過了就付過了？空口無憑，你倒是把票據給我檢查啊！”
那模樣，好似抓住了什麼天大的把柄，滿臉寫著自以為是的得意。
王保紅心中冷笑一聲，不慌不忙地將手伸進口袋，動作優雅又帶著幾分刻意。
她指尖捏著那張薄薄的票據，緩緩舉到唐群麵前，眼睛微微眯起，眼神裡的嘲諷如同實質，仿佛在看一個跳梁小醜“睜大你那雙還不如黃豆大的眼睛，給我看清楚了！”
“那腦子裡麵裝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屎，也不想想沒有票我能端著飯菜嗎？！隨隨便便就冤枉好人……”
其實，她媽剛剛去端菜的時候，就把票和錢交給了之前在收銀台的一個姑娘。
她媽接過憑據，順手就放在托盤裡，還細心地用碟子壓著，以免被風吹走。
後來王保紅吃完起身，順手就把票據揣進兜裡，本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
在她看來，這頓飯不過是尋常的一餐，和母親在食堂裡共享美食，簡單又愜意，能在忙碌的生活裡尋得片刻溫馨。
王保紅強壓著心頭的怒火，盯著唐群，一字一頓地說“你當著大家的麵，跟我道個歉，這事情就算翻篇了。”
“這麼多人看著呢，我也不想把事情鬨大，平白無故惹一身麻煩。”
“但你要是還不依不饒，我今天非得跟你好好掰扯掰扯，你不說出個一二三我和你沒完！”
此時，周圍已經密密麻麻圍了不少人，大家都被這突如其來的爭吵吸引過來，腦袋湊在一起討論了起來。
群眾a探著腦袋，滿臉義憤，伸長脖子大聲說道“就是，你瞧瞧這姑娘，看著就老老實實的，怎麼能平白無故懷疑人家逃單呢？這不是欺負人嘛！”
群眾b一聽，趕忙拉過群眾a，眉飛色舞地講起來“嘿！你這肯定是剛來，還不知道內情。”
“你聽我跟你說……那姑娘可是國營飯店王大廚家的閨女，聽說她媽也是國營飯店的人呢！”
群眾a一臉疑惑，撓撓頭反駁道“就算她是大廚家的閨女，吃飯也肯定得規規矩矩給錢啊！”
“就現在這風氣，抓得這麼嚴，她哪敢頂風作案，犯這種低級錯誤？”
這時，群眾c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眯著眼仔細打量了一番王保紅，忍不住出聲“我怎麼瞅著她那麼像供銷社的乾部啊？要是真的，那被這麼汙蔑，傳出去可太影響人家名聲了。”
眾人的議論聲愈發洶湧，一句接著一句，像洶湧的潮水般將唐群徹底淹沒。
唐群站在原地，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恰似調色盤般變換不定，眼神中雖閃過一絲慌亂，可那股子倔強勁兒還在，脖子依舊梗得筆直，就是不肯輕易低頭服軟，仿佛在和周圍的一切較著勁。
就在氣氛僵持到了極點的時候，國營飯店的黃經理匆匆趕了過來。
他腳步急促，從一層層圍觀的人群中擠了進來。
此刻，他的臉上帶著幾分嚴肅的神情，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大聲嗬斥道“吵什麼吵！這裡是吃飯的地方，是給顧客舒適用餐環境的國營飯店，不是用來給你們唱戲的戲台子！”
“你們眼裡還有沒有規矩，有沒有秩序？”
他的聲音在國營飯店裡回蕩著，瞬間讓喧鬨的場麵安靜了幾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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