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進返回莊上後,便去拜見了老太公。提及自己做軍官之事,老太公心中大喜。當下便提及為史進說親,然而史進見了幾個女子,皆興味索然。
這史進每日就隻知紮下身子,苦練氣力與武藝。他正值年富力強之時,家中又無老幼羈絆,故而常常半夜起身演練武藝,白日裡則拉著祖虯在莊裡拉弓縱馬。
過了幾日,史進向史太公言說自己打算回軍中。老太公心中雖滿是,思念兒子的愁緒,可兒子隻知貪玩,實在無意於踏踏實實務農。
眼見兒子即將離去,老太公就如同丟了魂魄一般,心中憂愁難解,隻覺這日子實在難熬。好好的一個莊子,若無人精心打理,怎能不讓人憂心忡忡?自己已是風燭殘年,若沒有子嗣繼承這一切,難道就這樣將它拱手送與他人嗎?
但史進歸心似箭,隻覺得這莊子裡太過無趣。他每日在軍中與幾個兄弟,一同練武強身,大碗喝酒,好不暢快。
哪曾想,才走了沒幾日,老太公就一病不起。祖虯趕忙四處尋覓醫士前來診治,可那些醫士都搖首表示無力回天。史進匆忙趕回來,見了老太公最後一麵,老太公便緊握著他的手,溘然長逝。
老太公的辭世讓史進悲痛到了極點。他一方麵精心籌備棺槨,以妥善盛殮老太公的遺體,同時請來僧人操辦各種法事,像修設好事、追齋理七、做超度法事;另一方麵又邀請道士設下齋醮,祈願老太公能夠超脫升天。
前後總共舉辦了十數壇好事功果道場,在選定的良辰吉日,為老太公舉辦出喪下葬儀式。史家莊四百多戶人家,都前來吊唁送喪,眾人將老太公的遺體,安葬在村西山上的祖墳之中。
隻是如此一來,家中諸事便無人照管了。史進左右為難,不知如何是好,隻得去找楊芝褚商量對策。兩人見禮後攜手坐下,楊芝褚端起茶盞,輕抿一口後說道“師弟,若信得過我,我可為你薦一人,助你打理家中諸務。”
史進聞此,麵色一沉“師哥此言何意?你我兄弟情同手足,即便你欲取我全部家財性命,史進亦絕不皺眉頭。師哥若有計較,不妨直言,莫要如此故作高深。”
楊芝褚朗笑一聲,言道“我觀你這史家莊規模頗大,此皆為老太公畢生心血。師弟你對務農之事興致寥寥,若無可靠之人替你操持,此莊終將沒落,豈不可惜?”
史進急切催促道“哥哥,你速道來,我急如熱鍋之蟻。若此莊毀於我手,我死後有何顏麵見父親於地下。”
“此處我遇一奇人,欲將其招致麾下。現今正可遣其至你莊上,令其為你看家護院、打理農莊。你隻需供其一家衣食,田中之收獲皆歸你所有,你意下如何?”楊芝褚微笑問道。
“哦?竟有此等美事?哥哥,你快與我詳述,究竟是何許人也?”史進頓時興致盎然,能得師哥如此看重,且主動提及欲送至此的人,定然非同凡響。
“你可還記得楊樹下的麵餅湯攤?”楊芝褚開始敘說起來。
“自然記得,那蔥絲切得極細,羊骨湯濃鬱醇厚,熱騰騰的一碗,滋味甚佳。攤主夫婦亦是和善之人。”史進幾乎每日清晨皆要去食上一碗,對其麵餅湯攤印象至深。
“近日,此攤被縣裡惡霸‘清街太歲’所覬覦。那惡霸領著一幫人,終日無所事事。見此麵餅湯攤生意紅火,便心生邪念,妄圖從攤主身上搜刮錢財以供揮霍。遂每日遣七八人至攤前,圍坐一處,隻食麵餅而分文不付。如此,攤主非但生意難做,更需倒貼成本。偶爾一日如此尚可忍耐,然日日如此折磨,任誰都難以承受。”
楊芝褚言至此,端起茶盞輕啜一口,正欲繼續。史進卻已按捺不住心頭怒火,忽地起身,似要衝出去為那攤主討回公道。楊芝褚見此,微笑著伸手將其按下,言道
“兄弟,切莫衝動。若那黃宗濤乃怯懦可欺之人,我等此次幫他一把倒也無妨。然其非此類人也,他數次好言相勸,然那夥惡霸置若罔聞,依舊砸了他的攤子。結果如何?黃宗濤毫不遲疑地操起扁擔,直衝向那夥人。觀其身形,看似瘦弱,實則身懷不俗武藝。隻見他以一敵五,竟還勝出。然而,經此一戰,他在此街恐難以立足。故而我思之,將其送至史家莊,汝意下如何?”
“那自是甚好。隻是,他心中這口惡氣能否咽下?他乃八尺男兒,既有此能力勝出,又怎會甘心忍辱負重?”史進毫不遲疑地應道,心中卻覺黃宗濤此舉頗為憋屈。
“嗯,此乃無奈之舉。唯有他與他妻離去,我等方可輕易出手,以製那群惡霸。汝且思之,現今這世間流民遍地,百姓已無安身之所。既上天不管,官府亦不顧,那吾等明日便出手管一管此事,可好?”楊芝褚擱下茶盞,麵色凝重,言辭間流露出決然之意。
“善,兄長既有此誌,你我師兄弟當並肩作戰。明日定要管一管此事!”史進頓感心中舒暢。
“非也,乃是明夜,雨夜,殺人時。此等惡徒身負諸多惡事,豈能僅以一頓打了事。要做便要做得徹徹底底,乾乾淨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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