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早膳,溫嘉月已經放平心態了。
既然晚上她已經睡著了,那就不尷尬,正好能讓她好好睡覺。
沈弗寒樂意多醒幾回,那就隨他去。
他們已經做了四年夫妻,該看的不該看都看了,又不是什麼大事。
但是晚上見到下值的沈弗寒,她又開始覺得彆扭。
她實在想象不出沈弗寒是怎麼做的,明明每個動作在他身上都顯得那麼違和。
他永遠都是那副不疾不徐、從容自若的模樣。
溫嘉月不禁去想,上輩子她死的時候,沈弗寒見到她和女兒的屍骨,會作何感想?
大概……一點都不在乎吧。
他的心裡,從來沒有過她和女兒的位置。
“夫人,夫人?”
如意伸手推了推她,溫嘉月回過神,抬眸卻對上沈弗寒審視的目光。
她下意識低下頭去,便聽他問“在想什麼?”
“沒什麼,”溫嘉月搖搖頭,看向如意,“傳膳吧。”
如意小聲道“夫人,晚膳已經擺好了。”
溫嘉月這才看見八仙桌上的膳食,頓時有些尷尬,她居然想的這麼入神。
“扶我起來吧。”
如意一邊攙扶她起身一邊低聲開口。
“小廚房的師傅按照夫人的吩咐燉了魚湯,夫人是想現在喝還是陪侯爺用過膳再喝?”
溫嘉月想也不想便道“現在端過來。”
她的本意便是在沈弗寒麵前喝,若是不喝,昨日的豪言壯語豈不是不作數了。
憑什麼她一直遷就他的喜好,也該讓他嘗嘗遷就的滋味。
如意神色惴惴,但是見夫人堅持,親自端了過來。
幾乎是如意剛進門,沈弗寒便抬起了頭,皺眉看向她手裡捧著的白瓷碗。
溫嘉月默默腹誹,狗鼻子啊,這麼靈。
被這樣的視線注視著,如意有點不敢動了,惴惴不安地看向夫人。
溫嘉月神色自若地指揮如意將魚湯放在正中間。
魚湯燉得奶白鮮香,切的碎碎的小蔥飄在上麵,漂亮極了。
溫嘉月食指大動,吩咐如意盛了一碗,順勢問道“侯爺要不要喝?”
她觀察著沈弗寒的神色,本以為他會勃然大怒,或是憤而離席。
沒想到他隻是平靜地坐在那裡,唯獨緊鎖的眉宇可以看出他其實難以忍受。
“不必了,你多喝些。”
整個景安侯府傾注所有心血教養長大的貴公子,就算再不喜魚的味道,也會保持良好的教養,進退有度。
溫嘉月忽然覺得沒意思極了。
她為什麼非要在他麵前喝魚湯,她要證明些什麼呢?
破罐子破摔之後才發現,她自以為了解的沈弗寒,其實和她想象中並不一樣。
原來他可以忍受她在他麵前喝魚湯,他亦可以主動照顧女兒,甚至會答應在旁人看來格外荒唐的、母乳喂養女兒的提議。
那麼她上輩子的隱忍與小心翼翼,到底是為什麼,似乎顯得分外可笑。
溫嘉月有些食不知味,再鮮美的魚湯也開始變得味同嚼蠟。
沈弗寒盯著垂首不語的溫嘉月看了兩眼,沉默片刻,終於開口。
“昭昭今日可還乖巧?”
溫嘉月輕輕頷首。
若是往常,她定會借此說一堆話,說昭昭如何可愛,說昭昭又重了不少,說昭昭笑了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