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臨近晌午,溫家人便來探望溫嘉月了。
一進門,溫若歡便親親熱熱地坐在床榻上,甜甜地喚了聲“姐姐”。
溫若歡今年十五歲,花骨朵般的年紀,又穿了一身粉,打扮得甚是俏麗,蝴蝶似的,撲過來時滿身馨香。
她將手伸出來,溫嘉月下意識躲開。
縱然已經做足了心理準備,但是見到她時,溫嘉月還是無法忍受。
疼愛了十餘年的妹妹,不僅對姐夫有覬覦之心,還想將她的位置取而代之,這讓她如何不難受。
溫若歡愣了下,疑惑地問“姐姐,你怎麼啦?”
“沒什麼,就是覺得你身上太香了,”溫嘉月勉強露出笑容,“許久沒用過香粉,我有些不適應。”
溫若歡顯然接受了這個說法,吐舌道“那我離遠一些,千萬彆熏著姐姐了。”
說著她便坐得遠了些,假裝漫不經心地打量著屋中陳設。
溫嘉月瞥她一眼,從中看出了貪婪與渴望。
她強忍著厭惡的情緒,看向門外。
溫父與她的繼母張氏自然也過來了,一進門便開始噓寒問暖。
“月兒,身子可有什麼不適啊?”張氏對她的關切溢於言表,仿佛是親女兒似的。
溫父不善言辭,乾巴巴地開口“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張氏歎了口氣“現在見到你平安無事,我們才是真的放心了。”
兩人一句接一句地說,根本沒有給溫嘉月開口的機會。
若是從前,她一定高興,爹爹和繼母這麼關心她,和以前一樣愛她。
可是現在看著麵前這三張帶笑的臉,她不得不多想。
他們的笑容裡,到底有幾分真幾分假?
溫嘉月提起精神,勉強笑著問“怎麼不見若謙?”
溫若謙是她的繼弟,今年十六歲,在書院讀書。
張氏道“他在書院用功呢,便沒喊他一起過來,不過月兒若是想見他,我便派人把他叫過來。”
溫嘉月隻是隨口問問,聞言便道“不用了,知道上進是好事。”
心底卻冷嗤一聲,讀了這麼多年書,上輩子卻連個童生也考不中。
她對這個繼弟不滿已久。
上輩子,他在滿月宴上喝醉了酒,竟調戲起老夫人的丫鬟,硬生生將滿月宴給攪和了。
這輩子,她不會容忍他做出任何出格的舉動。
溫父連忙說道“好好好,都聽月兒的。”
客套話終於結束,溫嘉月讓如意把昭昭抱過來給他們看看。
張氏逗弄了會兒孩子,笑眯眯地問“月兒,怎麼不見侯爺?”
溫嘉月笑著開口“他要上值,事多,不過晌午會回來陪爹爹娘親一同用膳。”
張氏站在女兒身邊,杵了杵她的手臂。
溫若歡笑意盈盈地撫了撫鬢發,又若無其事地打量屋中陳設去了,仿佛已經變成了她的家。
再看溫父,他猶猶豫豫地望著妻女,又隱晦地瞥了眼大女兒的神色,顯然什麼都知曉。
溫嘉月將他們三人小動作儘收眼底,心中冷笑。
上輩子,她們是她最親的人,她從未設防,自然以為她們待她也是一樣的真心。
可是到底不是親母女親姐妹,表麵上再親密,心裡還是隔著一層。
是她識人不清。
對她最好的家人,竟是傷她最深的人。
他們所表現出來的父愛、母愛與姐妹之情,全是逢場作戲,全是往她身上刺的尖刀。
隻等著有朝一日,將她剝皮抽筋,踩著她的屍骨將他們的親生女兒送上侯府夫人的位置。
溫嘉月不禁苦笑,原來她一直是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