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雖是一介農婦出身,但是極為重規矩。
除了新婚前三日以外,溫嘉月一直都在依照規矩晨昏定省——
早膳之後問安,晚膳之後服侍老夫人安寢。
這樣的日子她過了四年,當時她並不覺得有什麼,伺候老夫人是孫媳婦的本分,她在替沈弗寒儘孝。
重活一回才發現,上輩子的她有多可笑。
就算再討好這侯府一家子,她們也不會將她當成家人看待,隻拿她當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下人。
待坐完月子,溫嘉月會找個借口不再晨昏定省,再不濟也要改成數日一次。
但是現在,她要給溫若歡一個教訓。
惦記姐夫,謀害姐姐,上輩子的債,這輩子償還也不晚!
“姐姐,我……”
溫若歡吞吞吐吐,想要拒絕。
溫嘉月及時打斷她的話“是怕自己伺候不好?我會讓如意教你的。”
她給如意使了個眼色,如意立刻走上前來。
“三小姐,奴婢給您示範一次。”
溫若歡呆呆地看著,心裡暗惱。
她以為溫嘉月是要讓她服侍姐夫,誰能猜到竟是服侍老夫人!
但是話已經撂在這了,她若是出爾反爾,定然會和姐姐生分。
不過電光石火之間,她又有了一個好主意。
若是能說動姐夫替她拒絕,她就不用晨昏定省了!
正好還能拿此事當借口,和姐夫多說幾句話。
想到這裡,溫若歡無比期待著姐夫回來。
天剛擦黑,沈弗寒回府。
今日有溫若歡在,溫嘉月便不好再提前獨自用膳,隻能等沈弗寒回來一起吃。
見他進房,溫嘉月柔柔一笑“夫君回來了,今日倒是很早。”
沈弗寒應了一聲“今日事情不多。”
溫若歡原本還在偷偷打量姐夫挺拔清雋的身形,聞言心頭一喜。
說不定是因為有她在,所以姐夫才這麼早就回來的。
溫嘉月瞥她一眼,輕咳一聲“歡兒去小廚房看看吧,順便讓人傳膳。”
溫若歡臉上頓時閃過一絲慍怒,這是什麼意思,拿她當丫鬟?
瞧見身著一襲青色官服的沈弗寒,溫若歡這才明白過來,姐夫要更衣,她得回避。
溫若歡訕訕地退了出去。
等她走了,溫嘉月頓時收起笑容,不裝了。
屏風處傳出窸窸窣窣的動靜,緊接著便是沈弗寒的聲音。
“昭昭今日可還乖巧?”
溫嘉月淡淡道“挺乖的,屋裡人多的時候也沒哭。”
她一眼都沒往那邊看,但是就算不看,腦海中也勾勒出了他的身形。
瞧著是文弱書生,脫了衣裳實則是肌理分明、寬肩窄腰的有力模樣。
她以前最喜歡服侍他更衣,雙手虛虛環住他的腰,他的胸膛近在眼前,像是擁抱。
而他不著急出門的時候,偶爾也會逗她。
右手箍著她的腰肢往懷裡攬,那雙清冷的雙眼似乎化成了水,深情地凝視著她。
在她害羞垂眸之時,他會立刻放開她。
她抬眸時,他又變成了那副清冷如謫仙的模樣,那一瞬間的溫柔像是她的錯覺。
……本就是錯覺。
這種錯覺發生的次數,一隻手都數得清,她卻記得清清楚楚。
在每一個她覺得沈弗寒不喜歡她的深夜反複品味咀嚼,告訴自己,他是愛她的,他隻是不善言辭。
鼻尖忽然有些酸,溫嘉月仰起頭,逼退淚意。
“今日誰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