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醫館,顧霖把飯菜交給趙嫂子,趙嫂子不肯接讓他自己吃,顧霖勸道“我早就吃過了,這是給大根補身體的,嫂子彆和我推拒了。”
聽到顧霖的話後,趙嫂子知道自己若是一味地拒絕,不僅顯得生分而且還傷人心,她接過食盒,拍了拍顧霖的手背道“多虧有你霖哥兒。”
當一個人遭受苦難時,過多的安慰並不能給對方帶來力量,隻會增加他的痛苦不堪,顧霖有過類似的經曆,所以他沒有過多言語。
“顧叔。”
趙大根醒了過來,爹娘已經和他說過顧霖對他們一家的幫助,他感激地對站在不遠處的哥兒道“日後顧叔若有用到我趙大根的地方,儘管開口。”
對於趙大根來說,如果不是顧霖打算幫他討回公道,他便隻能吃下這個虧,無顏麵對爹娘,自己早已成年本該該頂立門戶,卻還要辛苦二老舍下臉麵東籌西借為他治傷。
同時,趙大根心裡充滿擔憂,如果顧叔早上做的事情暴露了,那麼王家女婿絕不會善罷甘休。對方冒著如此大的風險幫助他,趙大根不是個白眼狼,不管此事結果如何,他都會牢記這個恩情。
看出趙大根的想法,顧霖微微歎息,趙家三人都是良善實誠之輩,麵對他人的幫助總會心懷愧疚不安。
顧霖不想他養傷期間多慮,便給他打了個鎮心劑“你好好養傷,快些好起來,我那裡還需要你幫忙做竹筒呢。”
“這點小傷不礙事,過幾天我就能乾。”趙大根乾燥發白的嘴唇咧出一個憨厚的笑。
顧霖哪敢答應讓他帶著傷做竹筒,但若是直接拒絕的話也不行,於是,他道“目前竹筒的事還不急,趙嫂子做的夠用了,你趁著養病的時候幫我琢磨一輛防震的木車,每次坐車的時候我都不敢把竹筐放在車上,怕把裡麵的陶罐打碎了。”
趙大根聽到顧霖的話後,原先笑著的臉劃過幾分失落與垂喪“對不住顧叔,我還沒有正式拜師,做不了木車。”
不僅是如今做不了,他現在的名聲壞了,以後可能再也不會有木匠收他為徒了。
顧霖看不得對方灰心喪意的模樣道“我見過你家裡的木椅木桌,聽趙嫂子說都是你自己做的,如果不是提前知道,我差點以為是專門請木匠製作的。在我看來,你的手藝早就可以獨當一麵成為一名木匠了。”
顧霖說的真心實意,趙嫂子家的家具他都看過,一個個結實耐造,細致大氣,那手藝絕對過關,顧霖沒有為了哄趙大根開心故意騙他。
“那我試試。”趙大根咬咬牙下定決心道。
趙嫂子已經把飯菜擺放好了,因為趙大根不能吃太油膩的東西,趙嫂子便隻給他盛了碗雞湯,然後自己和趙大哥吃起飯來。
紅燒肉油汪汪紅潤潤的,兩人吃到後麵還剩下一些,趙嫂子舍不得扔掉,顧霖便道“嫂子,你把肉放到食盒可以留到晚上吃,但是如果晚上沒吃完的話就要把肉扔掉了。”
趙嫂子趕緊點頭,然後把剩下的紅燒肉放在食盒裡保存好。
待他們吃完午食後,顧霖沒有走,趙大哥昨晚守了趙大根一夜沒有睡覺,待會兒勢必要休息,趙嫂子昨夜也沒有睡好,如今精神恍惚,顧霖不放心離開。
反正鄭顥還沒有下學,顧霖便打算待在醫館裡,等傍晚鄭顥下學後一起回下河村。
但不想午後,一位男子帶著兩位衙役找上門來。
那男子身高七尺,白麵黑須,一身細布衣裳,眼神是尋常人沒有的犀利,兩位衙役更是站在其身後以他為首。
李小吏掃過身前四人,最後目光落在趙嫂子身上問道“令郎趙大根可是為王木匠女婿所傷?”
趙嫂子腦子木然,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顧霖推了推她後,她才回過神來,見著麵前的男人和衙役後,她的臉色白了白。
看見女人恐懼的反應,李小吏原先因為對方沒有及時回答自己生出的不滿頓時消去道“你們放心,我是縣衙的官吏,知縣大人在得知陳小吏仗著官吏的身份,在外橫行霸道傷人性命後大為震怒,特命我等尋找苦主前去縣衙配合審查。”
陳小吏就是王家女婿。
"真,真的嗎?"
趙嫂子聽後眼裡湧上淚光,滿臉不可思議地顫聲問道。
看著婦人不可置信的神情,李小吏儘管一心想要鏟除仇敵,卻也不免生出憐憫之心,難得耐著心道“確實為真,知縣大人還命我等把受害人抬到縣衙,你們可以向知縣大人申冤,知縣大人嫉惡如仇,必定會嚴懲施害人。”
“霖哥兒。”
趙嫂子轉頭看向顧霖,眼裡浸滿了不安,儘管李小吏作出一番保證表示不會傷害他們,但趙家往上幾代數都是農戶出身,一直以來都是繞著縣衙走,對於要去縣衙,他們還是忍不住驚慌害怕。
顧霖想了想,看向李小吏道“大人,不知草民能不能和趙家人一起去,趙家如今傷的傷,老的老,許多事情需要彆人跑腿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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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吏自然認出眼前哥兒是涼菜攤的老板,見趙家三人確實如他所言老傷不便,便道“可以,一起走罷。”
李小吏話落,他身後的兩位衙役便上前抬起趙大根放到木架床上,顧霖見此,便領著趙嫂子和趙大哥跟在李小吏身後走到縣衙。
一進縣衙大門,趙嫂子和趙大哥的腿就開始發抖,顧霖安慰了幾句都沒用,直到走進縣衙大堂,看到下麵跪著的陳小吏,趙嫂子和趙大哥立馬被吸引了注意,雙腿不再顫抖,眼帶恨意地瞪向他。
大堂上除開陳小吏外,上麵還坐著一位頭戴官帽,身著官袍的男子,在李小吏的示意下,顧霖三人對著男子跪下行禮道“草民見過知縣大人。”
雖然顧霖對下跪這事很膈應,但麵對能夠掌握自己生殺大權的一縣之首也不會死守著他那點自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