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第五節課,又餓又困的餘杲杲半闔著眼皮,晃著腦袋,在倒在課桌上的一瞬間又突然驚醒,還好聲音不大,沒人注意到她。
拍拍臉頰,努力讓自己打起精神,卻注意到窗邊含笑看著自己的胡文英。
餘杲杲以為自己在做夢,加大了手掌的力度,拍打臉頰的聲音又大了些,認真聽課的淩寒都忍不住轉頭看她。
這回應該醒了吧,再轉過頭,胡文英已經從窗邊閃現到了教室前門。
不是夢啊。
下課鈴聲響起,化學老師還想在拖幾分鐘把沒講完的知識點講完,後排男生發出鬼哭狼嚎“老師,下節課講唄,要餓死啦!”
附和聲此起彼伏。
化學老師無奈地扯扯嘴角,真是拿這群小孩沒辦法,“行,下課吧。”
有了老師這句話,同學們如困獸出籠,把手裡的水筆一丟,往門口湧去。
餘杲杲衝出教室,激動地抱住胡文英,像小貓一樣蹭著胡文英的肩膀,“媽媽!你怎麼來了啊?”
即便已經出落地亭亭玉立,但在胡文英心裡,女兒一直都是小時候肉乎乎的樣子。
路過的同學紛紛側目,胡文英笑著拍掉餘杲杲粘在自己身上的手,提醒她“這麼多人呢!”
餘杲杲不管,又蹭了蹭胡文英的肩膀,她覺得媽媽身上總是有一股淡淡的很好聞的味道,她很喜歡,“那就讓他們看好了,我又不怕。”
胡文英又拍了一下餘杲杲的手,“再不放手,就不給你吃好吃的了。”
餘杲杲知趣地鬆開手,接過胡文英手上的大包小包,笑得討好又諂媚,“媽媽你辛苦了,你是全世界最好的媽媽!”
說著還送去一個飛吻。
胡文英嘴上罵她惡心,心裡卻甜蜜蜜的。
李修然拿著水杯從她們身旁走過,走到樓梯口的飲水機處,又轉過身,失落又羨慕地看著班級門口抱作一團,說說笑笑的母女。
李修然的記性很好,小學時候背過的課文他依然可以一字不落地背下來,卻獨獨記不得父母的模樣。
家裡僅有的關於父母模樣的記錄是兩本皺巴巴的結婚證。
結婚證上的兩位年輕人抿著嘴,神情嚴肅,但眼裡又略帶笑意。
這張照片後來又被製作成了兩人的遺照。
小時候的李修然沒有玩具,因為生病也不能跑跳,更不能上幼兒園跟同齡的小朋友一起玩耍。
終日待在四十多平的小房子裡,跟近乎文盲的奶奶相依為命。
李修然唯一的樂趣就是在家裡的各個櫃子裡尋寶藏。
他還記得當他翻到兩本紅色小本子,看見上麵的合照,開心地問奶奶這是誰時,奶奶沒有說話,用粗糙的手掌抹著眼淚。
很多年後,小學生李修然才意識到那是結婚證,照片上的是給了自己生命,熟悉又陌生的父母。
如果自己的母親還在,是不是也像胡文英一樣美麗又溫柔?
李修然垂著眸子,站在原地出神,片刻以後,他扯出一絲苦笑。
白露已過,秋天在悄無聲息地蔓延。
李修然想,他不是個詩人,不會吟詩作賦,更沒有傷春悲秋的資格。
餘陽陽今天一大早就在群裡說今天是瘋狂星期四,問誰能v他50,餘建雄叫他滾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