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午飯,餘杲杲揉揉眼睛,進了房間,倒頭就睡。
和周公約會得正起勁,突然被喊醒,餘杲杲歪歪斜斜地靠在床頭,睡眼惺忪,聲音悶悶的,“奶奶,幾點了?”
邱愛華給她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兩點半了。
餘杲杲湊近看了幾眼,確認自己沒看錯後,“啊?兩點半了!奶奶你是不是要走了呀?”
從市裡回寧和的家中需要先坐一趟大巴,再轉公交。市的道路建設是出了名的糟糕,多的是彎彎繞繞和坑坑窪窪的路段。即便邱愛華身體硬朗,但是回寧和的這段路,饒是身強體健的年輕人都難以承受,更遑論一個花甲老人。好在餘建雄的一個朋友周末來市裡辦事,餘建雄提前打好招呼,拜托對方順路接邱愛華一趟,對方欣然應允,約定好周日下午三點到康樂住宅區。
分彆在即,餘杲杲撇著小嘴,依依不舍地抱著奶奶的腰,把腦袋埋在邱愛華的頸處。
抱了一會,餘建雄的那位朋友打來電話,說還有十分鐘就到康樂住宅區,讓邱愛華可以收拾一下,到小區門口等著。
餘杲杲乾脆換了校服,背著書包,跟著邱愛華一起下樓。
祖孫倆走到阿嵐超市門口,陳阿姨和許叔叔正從倉庫裡搬貨,看見餘杲杲,陳阿姨放下手裡抱著的紙箱,“杲杲,上學去啦?怎麼這兩天沒看見你爸媽呢?”
邱愛華回答“出差去了。”
陳阿姨點點頭,想起什麼,忙問“你爸媽出差了,那你怎麼回學校啊?”
餘杲杲看了奶奶一眼,“等會打個車或者坐公交吧。”
“打車多危險啊!”陳阿姨想起前不久的網約車司機傷人事件,“我讓老許送你吧。”
餘杲杲擺手拒絕,這跟孟其深送她回家是兩回事。一個是順路,一個是特意而為,不可相提並論。她能接受順便的好意,但不能接受他人特意的關照。
邱愛華也說不要,但陳阿姨一再堅持,“要的要的,你們中午又是給我們送鮑魚又是給我們送鱈魚的,大家都是鄰居,我們幫著送一下孩子,順手的事。”
說著,就伸著脖子衝倉庫方向喊“老許,幫忙開車送杲杲回學校!”
倉庫裡傳來一聲“誒,曉得了”,許叔叔一邊解藍色工作罩衣的扣子,一邊往超市內走,片刻後,拿出車鑰匙,按響停在超市門口的小車。
陳阿姨推著餘杲杲坐進了後座,想起什麼,拍一拍腦袋,“修然好像也是這個點回學校,老許你等一下,我去把他也喊來。”
餘建雄的朋友又打來電話,稱已經到達小區門口,邱愛華應了兩句,囑咐了餘杲杲幾句,又跟許叔叔道謝,便往小區門口走去。
李修然那邊,王彩霞一聽要送李修然去學校,也是百般拒絕,但抵不過陳阿姨的熱情相邀,最終也是千謝萬謝地接受了。
知道李修然要來,餘杲杲沒關車門。
陳阿姨領著祖孫倆來到車旁時,餘杲杲正在和許叔叔聊天,不知道小姑娘說到什麼,逗得許叔叔笑得合不攏嘴,眼角的皺紋擠在一塊,像幾道分明的溝壑。
看見李修然和王彩霞,餘杲杲止住和許叔叔的交談,先跟王彩霞問好,隨後拍拍身側的座位,“李修然,快進來。”
王彩霞露著笑,粗糙的、布滿紋路的手,輕輕拍了拍李修然的肩膀,“去吧,照顧好妹妹。”
又是妹妹。餘杲杲想反駁,但礙於對方是個老人,隻得悶悶地咽下了心裡的不甘。
老人多是固執的,積年累月地堅持著自己的那套“真理”,日子一長,謬論也被包裝得像是真理,根深蒂固地生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