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彩霞覺得不對,她分明看見李修然穿著外套的。她搖搖頭,可能是眼花了。
李修然陪王彩霞做了一會手工,進屋換了校服,背上書包返校了。
沒過多久,門口響起敲門聲,王彩霞以為是李修然忘拿什麼東西了,起身去開門,嘴裡念叨著“是忘拿什麼東西了嗎?”
門外站著的是胡文英。
她提著一隻紙袋和一袋水果,臉上是禮貌的笑容,“大娘,修然在嗎?”
王彩霞回答“回學校了。”
胡文英“哎喲”一聲,她是來還外套的,“這麼不巧。”
把兩隻袋子遞給王彩霞,胡文英說“大娘,這是修然的外套。沒想到緊趕慢趕,還是沒趕上。下周修然放學回來,麻煩大娘您跟他說一聲,衣服我們洗乾淨也烘乾了。實在是謝謝他對杲杲的幫助,這些水果就當是謝意。”
王彩霞認出了紙袋裡的那件外套。
明明穿出去了,為什麼要騙她?
“不客氣,都是同學,阿修又是哥哥,照顧妹妹應該的。”王彩霞麵上平靜,“小姑娘,是怎麼了?”
都是女人,胡文英覺得沒什麼不能說的,“突然來例假了,把裙子弄臟了,多虧了修然把外套借給她。不然小孩子皮薄,動物園又那麼多人,肯定羞死了。”
原來是這樣,王彩霞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不跟她說實話,大抵是怕小姑娘覺得不好意思。但自己一手拉扯大的孩子對自己撒謊,王彩霞心裡不太好受。
一周後,李修然放學歸來。王彩霞告訴了他胡文英來還衣服的事,李修然點點頭,洗手吃飯。
收拾好碗筷,他才回到房間,看見衣櫃裡疊好的外套,還有空氣中隱隱浮動的桃子味道。
這是餘杲杲身上的味道,安心舒適,如同她本人,清甜沒有雜質。
……
五月,餘杲杲回到寧和一中,參加了第二次的學考。
不斷提高的學習成績,讓她有了底氣。當她再一次在學校走廊上遇到高一時的班主任老詹,再一次被他冷嘲熱諷時,她坦然自若地笑著,乖巧點頭聽著他的訓告。等老詹說完,她拿出專門從市一中帶回的試卷,故作天真地指著最後一道物理題向他求教,實則向他炫耀,自己物理學得很不錯。
學考結束後,學校組織了高一高二段春遊。
李修然和淩寒沒有參加。
餘杲杲和孟自遠、張千帆在古城牆前拍了合影。
六月一號,兒童節當天,餘父餘母以兩個孩子的名義,對福利院進行第二次捐贈。受餘家幫助的那位聽障兒童,完成了人工耳蝸手術,開始了漫長的語言康複訓練。
幾天後,備受矚目的高考到來,霸榜熱搜。
夏天轟轟烈烈地來了,如同過去的每一年盛夏。這是個交織著離彆和相逢的季節。無數人在夏天告彆,又在夏天奔赴下一段新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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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杲杲癱在家裡,看著電視裡關於高考的報道,幻想一年後,她飛奔跑出考場,撲進父母懷裡的樣子。
期末考前,選修課結課。
餘杲杲熬夜,把鉤針課作業完成,還給家人朋友們一人準備了一隻編織海豚。
她把做得最好的那隻給了李修然。
按照往常慣例,畢業典禮過後,準高三學生就可以搬入高三教學樓。
炎熱夏日,沒有空調的教室悶熱無比,空氣裡都是粘稠的汗意。擁有空調的高三教學樓,沒有哪個學生不向往。
可是地中海遲遲不發話。
炎熱的天氣,讓人心也變得浮躁焦躁。十七八歲的少年們,有著最無畏的勇氣。
不知道是誰先帶的頭,在某個尋常的,充斥著蟬鳴的午後,高二年級開始了集體反抗。大家拖著書箱,穿著長廊,擅自搬了教室。
值班班主任及時發現了,提醒了兩句,但也並未做過多的阻止,畢竟老師們也想在涼爽舒適的空調房裡上課。
五樓的兩個班級消息閉塞,等發現時,樓下的十二個班級都快搬空了。
大家立刻放下手中的紙筆,興奮地整理書本,一邊整理一邊感歎多年的媳婦熬成婆。
唯獨李修然巋然不動,像一座堅固巍峨的山峰,和腳下的土壤融為一體。
餘杲杲從儲物櫃裡抱出幾本課本,在路過李修然時,忍不住好奇“你不整理嗎?”
李修然聞聲抬頭,沒有波瀾,淡淡開口“搬不了。”
餘杲杲哼了一聲,她不信。眾人拾柴火焰高,全段五百多學生,地中海肯定不能拿他們怎麼樣。
等餘杲杲慢吞吞收拾好課本,推著書箱往外走時,就看見地中海站在高二高三兩棟教學樓連接處的長廊上,不怒自威,冷肅的眼神警告著每一個過往的學生。
那眼裡分明寫著三個字不許搬!
膽子小的,立刻拖著書箱又跑回教室。也有膽大、裘馬輕狂的,無視地中海的警告,繼續往高三教學樓走的。比如孟自遠。
他朝著地中海挑眉,“楊老師,真巧啊。天氣熱,您彆站這了,這兒沒空調還露天,容易中暑,一塊去教室涼快會嗎?”
語氣熟稔,就像認識十多年了一樣。
地中海眉頭緊鎖,上下打量著孟自遠,厲聲道“給我滾回去。”
孟自遠絲毫不在意,大咧咧地說“教室太熱了,我學不進去。”
“這點苦都受不了,你還怎麼高考?”
孟自遠無語,他可以吃苦,但不想吃無意義的苦,“這兩者有必要的聯係嗎?”
長廊上越來越多的學生聚集,大家不敢上前,隔著幾米的距離,看著孟自遠和地中海對峙。誰都沒說話,但卻都在心裡站好了隊。
兩個班的班主任趕來,把自己班的學生趕了回去。
孟自遠沒走,依然站在那,雙手叉腰,歪著頭問地中海“為什麼以前幾屆都可以搬,我們不能搬?”
一直在看戲的張千帆,挺身而出,“對啊,老師,為什麼就我們不能搬?”
也許是受了張千帆的影響,不少同學也七嘴八舌地喊了起來。
“為什麼啊?”
“我們也想搬!”
“誰再鬨一下,就叫家長。”地中海說,威嚴震懾的眼神掃過人群裡的每個學生。
大家都紛紛閉了嘴,對於學生而言,叫家長跟天塌了也沒什麼區彆。
泄了氣的學生又拖著書箱回了教室,其他班級已經搬離教室的學生也都被趕了回來。
餘杲杲回教室時,看見後排,氣定神閒寫作業的李修然,對他的先見之明敬服。
不服氣的孟自遠,被叫了家長。因為父母在國外,隻能由孟其深來學校處理。
孟其深麵色鐵青地到了辦公室。世界真是充滿巧合,姐姐的段長,也是弟弟的段長。認出那張熟悉的臉後,孟其深下意識地將手裡的手機藏了起來,低頭挨訓,頗有一種小民進宮麵聖的緊張感。
出了辦公室,孟其深絲毫不留情麵,擰著孟自遠的耳朵,“你不許給我惹事,我一點也不想再看見他!”
晚自習,班主任們傳達了地中海的意見,高三正式開學前都不允許搬教室,高三教學樓的所有教室都已上鎖。
底下一片哀嚎,嚷嚷著不公平。
高二就在一片哀嚎聲中結束。
餘杲杲的生日願望沒能實現,期末考她沒能擠進前一百,隻考了157名,但跟高二學年第一次月考成績相比,她對自己現在的成績感到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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