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早不晚,餘杲杲醒來時,時間正好是早上八點。
睜著眼盯著天花板看了一會,反應過來自己不在臥室那張舒服的大床上後,餘杲杲立刻從沙發上彈射起來。
迷糊的視線在隨意地轉了轉,意識到自己是在沙發上睡了一覺後,餘杲杲放鬆地歎了一口氣。
又在周圍轉了一圈視線,看見了仰著頭靠在單椅上睡覺的人。
沒有毯子,他在身上蓋了西裝外套。
餘杲杲還沒回憶昨晚發生的事情,不知道李修然為什麼出現在這裡。
因為擔心餘杲杲,李修然睡得淺,迷糊之中聽到窸窣聲,便睜開了眼睛。
看見餘杲杲坐在沙發上,呆呆地看著他,李修然推開身上的西裝外套,起身走到她麵前蹲下,“頭疼不疼?”
醉酒的感覺不太好,這點李修然有過體會。
第一次喝醉是在寢室裡,那年的跨年夜臨近期末周,室友們都沒有回家。
畢竟是舊年跨向新年的交界點,有室友提議喝酒打牌。另外兩個室友都說好,大家在地上鋪了墊子,架起幾張小桌子,燒烤啤酒撲克牌擺了一桌。
李修然原本是不參與的,他就坐在自己的座位前,聽著室友們玩鬨的聲音,全神貫注複習考試。
室友們鬨了一會覺得不儘興,三個人一起拉著李修然,推著他坐到地上,開了一罐啤酒往他麵前遞。
其實,他也沒有複習的心情。
教材和複習資料就攤在桌前,每個字都認識,知識卻就是不往腦子裡鑽。
他想起在崧山上看到的煙花,以及煙花下的餘杲杲。
煩悶到無法自我排解的情緒,推著李修然接下了那罐啤酒。
那天晚上喝了很多,啤的白的摻著喝。
四個男生喝得七倒八歪,一個接一個的去衛生間嘔吐。
李修然躺在墊子上,迷迷糊糊裡聽見了餘杲杲在笑著跟他說新年快樂。
意識儘失前,他好像伸出手,說了句:“餘杲杲,新年快樂。”
醒來時,胃裡一股灼熱感,頭又暈又疼。
難受,但他發現酒精可以暫時麻痹痛苦,真是個好東西,難怪那些仕途失意的詩人們都好喝酒。
他從那個時候開始喝酒,但他有自製力,在快要接近他的酒量極限時,會及時刹住。
後來邁入職場,應酬場上,喝酒是無可避免的事情。出於工作,更是出於苦悶,他從不拒絕領導客戶遞來的酒杯。
剛開始工作那段時間,胃幾乎每天都是燒著的。
但他不想再繼續清醒地麻木著,醉酒的感覺是會上癮的,混沌的感覺真的很好,可以讓他暫時逃避現實生活的不如意。
他沉迷酒後的難受感,身體上的不適會不斷提醒著他,他還活著。正如一千個觀眾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一樣,醉酒的感受也因人而異,對於幸福的餘杲杲而言,這絕不是一種好的體驗。
李修然去廚房給她倒了杯水,“先喝點水,身體現在難受嗎?”
餘杲杲搖搖頭,“就有點暈,不覺得難受。”
她沒有洗澡,身上還沾有婚宴上的煙酒味。
掀開毯子,餘杲杲往內衛走,“我要去洗漱。昨晚謝謝你照顧我,外衛的鏡櫃裡有全新的洗漱用品,你也清洗一下,回家睡覺吧。”
等餘杲杲舒舒服服衝了個澡後,她聽見了大門打開又關上的聲音,應該是李修然離開了。
她哼著歌擦著頭發往客廳走,肚子有點餓了,懶得煮東西,打算拿手機點個外賣。
不成調的歌聲哼到一半,戛然而止。
餘杲杲看著站在餐桌旁,低頭拆打包盒的人。
“你怎麼沒走?”
剛剛的開門聲,原來是他去拿外賣了。
李修然沒解釋自己為什麼沒走,從廚房裡端出一盤水餃和一碗餛飩,“先吃早餐吧。”
水餃和餛飩都是邱愛華包的。
天大地大,吃飯最大。餘杲杲把擦頭發的毛巾往椅背上一搭,拉開椅子就要坐下,猛地想起什麼,捂住了胸口,高聲尖叫。
她以為李修然走了,所以沒穿內衣。
這套房子位置好,一年四季都是熱的,她的睡衣也是儘可能的清涼。
吊帶真絲睡裙,怎麼想都不適合出現在異性麵前。
從她慌張捂住胸口的動作,李修然立刻領會,轉過視線,背對著餘杲杲。
直到聽見餘杲杲噠噠跑開的聲音,他才轉過身,看著餘杲杲的背影消失在主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