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夫妻在前麵帶路,走出算命一條街。
來到路邊他們的小汽車前,打開車門恭敬請馮大師上車。
這個好多人都還吃不飽飯的年代,能開上汽車的人鳳毛麟角。
何況是二十幾歲年輕夫妻。
夫妻倆年紀輕輕穿著華貴,擁有小汽車,必定年少有為,事業有成,不簡單啊。
坐在高配的小汽車上,馮無邪並沒半點享受的心情,反之內心五味雜陳。
他將剛才唐糖算出夫妻倆的身世,在腦海中複盤。
問題就出在那個說話溫聲細語,禮貌待人,舉止溫文爾雅的小夥子身上。
小夥子名叫東冬,出生在一個窮苦的偏遠山村。
四歲時,父親意外死亡,留下他和母親孤兒寡母相依為命。
那時他母親年輕,一個女人帶著孩子過得挺苦,又架不住家裡催促,親戚朋友介紹對象。
本想再嫁,奈何年幼的小東冬又哭又鬨,總以為有男人要搶走他媽媽。
幾次相親成功,都被他攪黃。
母親為了兒子,決定不嫁了,把活著的希望全部精力,全放在兒子身上。
兒子,就是她的一切,她活著的動力。
所以,她做的所有事情,都是為了兒子。
自己吃糠咽菜,也要給兒子買糖吃肉,自己衣服泛白補了又補,也要給兒子新衣服不斷。
她乾著最臟最累的活,也要養著兒子不讓他動手乾活。
風霜侵蝕她日漸蒼老,兒子則養得白白淨淨。
其實父母為了孩子受凍挨餓,也要孩子吃飽穿暖的情況屢見不鮮,不足為奇。
但東冬和他母親就不一樣,母親對他的愛,是溺愛,達到嬌生慣養的地步。
導致他要什麼,母親就滿足他什麼,哪怕最無法無天最無理的要求。
被彆的小朋友欺負了,必須母親打回來才算完。
要最好的玩具,最貴的食物,哭鬨就是最好逼他母親就範的方法。
長大點了,不哭鬨了,但動不動就用死來威脅。
一輛自行車,是他母親幾個月才能掙到的,咬牙也得買。
從小到大,凡富貴人家孩子享受的生活,東冬一樣不落享受個遍。
哪怕這樣順著他,也逃不過他對母親的抱怨指責貶低。
兒子說自己無能,母親默默忍受。
她想的確是她的問題,她真的無能,真的窮,沒讓兒子過上好生活。
是她委屈了兒子。
高額的開支,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她在工地上乾著男子漢的活,搶著加班,隻為多掙些錢。
甚至最艱難的時候,她多次去賣血。
長期超負荷勞作,患了一身勞傷病。
但她覺得累得值得,兒子現在還小不懂事,等長大了,他會知道自己苦的。
她悄悄抹著淚,自我感動著。
她相信,總有一天,會苦儘甘來,終有撥開烏雲見晴天的日子等著她。
皇天不負苦心人,兒子東冬脾氣是怪了點,但學習成績很好。
從小學到高中,成績一直名列前茅,深受老師同學愛戴。
不負眾望考上名牌大學,大學的開支更大了,但母親高興,砸鍋賣鐵的挺著。
省吃儉用,饅頭配鹹菜是頓頓的正餐。
白天工地扛水泥,晚上煤礦偷偷撿煤渣,還時不時去賣上一次血。
終於熬出頭了,兒子大學畢業了,被省城一家好單位要了去。
村裡人都說他母親苦了半輩子,終於可以享福了。
他母親激動啊,因為她也這麼認為。
可事還沒完,兒子剛參加工作,沒錢,又找到對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