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一愣,她的心不受控製的砰砰直跳,震的她幾欲耳鳴,
她的聲音很輕,
“江辭,你要休息一下嗎?”
江辭瞳孔漆黑,眼神隱忍,看過去像是裹挾著一片狂風巨浪深幽的黑河,他嗓子澀的發苦,
“沈溪……”
沈溪像是感知到了什麼,她搭在膝蓋上的手微微一動,緩緩的應了一聲,
“嗯?”
“你為什麼……看不清我了?”
江辭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突如其來一陣劇烈的心臟疼痛席卷了他的全身,疼的他驟然紅了眼眶。
沈溪看著他的眼睛,充滿痛苦,惶恐,茫然,慌張,無措。
江辭在她心底的形象一直是無所不能的,他像一個披著鎧甲的勇士,又像一個引路的北極星,他教會了初來乍到的沈溪自信,優雅,他告訴沈溪你值得,他給足了沈溪應有的體麵與尊重,以至於後來很多人見到沈溪都會主動上前和沈溪打招呼。
沈溪忍著眼淚,沒有回答江辭的問題,轉頭看著麵前的孩子,摸了摸他的頭發,聲音細柔,
“小滿。”
小男孩剛從味蕾的酸楚中緩過來,他眨巴著大眼睛,罕見的不優雅的齜著牙,但依舊第一時間接了媽媽的話,
“媽媽,怎麼了嘛?”
沈溪眉眼平靜如水,“沒什麼,就是希望小滿以後能夠健健康康,圓圓滿滿。”
圓圓滿滿,是我此時,能給你送的最大的祝福。
小江渡湊著腦袋看著媽媽的眼睛,他很聰明,但是卻沒有問出聲,
為什麼媽媽的眼睛明明是笑著的,但是他卻感覺到她很憂傷?
沈溪不願意把生死離彆這個大旗扯在孩子麵前,哪怕這個孩子已經到了可以理解生死這一偽命題的年齡了。
“小滿,我和你爸爸出去一趟,你先休息一會兒好嗎?”
小江渡乖巧的點了點頭,大概是母子連心,小江渡眼神不舍,甚至第一次出現這種貪戀想要開口問媽媽能不能不要走了,陪陪他好不好。
但他依舊安靜的坐在病床上,小手還捏著一個毛絨絨的小狗布偶,看著沈溪的倩影消失在病房的一角。
小江渡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慌,他驟然失聲,大大的眼睛蓄滿了淚水,
他大聲開口喊,“媽媽!!”
回應他的是一片空蕩蕩的沉寂。
此時的沈溪和江辭早已經坐上了電梯,
但電梯裡的氛圍同樣令人窒息,
一高一矮的兩人,一前一後的站在電梯裡。
——叮,負一層到了。
電梯歡快的女機械聲,忽然點醒了兩人。
江辭大步上前,動作很快,抬手攔腰抱起了準慢摸行的女人,他三步一跨,抱著沈溪找到了車子。
他默不作聲的打開車門,沉著臉,把沈溪平穩放進副駕。
砰的一聲,他也上了車,關上了車門。
沈溪緊緊的抓著自己的衣角,眼睛無神的看著自己用力過猛導致蒼白的雙手。
江辭彆過眼,看了眼窗外狠狠的吸了一口氣,才回過頭看向沈溪,他的眼神充斥著絕望
“沈溪,都到這一步了,你都不願意和我開口。”
他的嗓子很啞,
“我就……這麼不值得你信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