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如見自家主子都已然親自動手,遂也不再多言,連忙彎腰鉚足了勁兒乾活,心下想著自己多做一些,也好讓鳳昕少沾染些。
那壯碩女子瞧著仿若認命的二人,口中發出一聲不高不低的輕嗤,聽來甚是輕蔑“嗤……真是慣的你!”
鳳昕提桶的手青筋凸起,眼中亦蘊含著風暴,卻隻是緊抿雙唇一言不發,埋頭繼續乾活。
阿如雖心中不忿,但也不好越過鳳昕行事,最終隻能忍氣吞聲。
約莫半刻鐘後。
壯碩女子見帶來的另一隻大木桶已然裝滿,於是便不管剩下那些,轉頭招呼鳳昕她們一聲“走罷。”
此時那板車四周的空氣都已然臭得能令人昏厥,更遑論木桶。阿如對此都有些難以忍受,但令人沒想到的是鳳昕,她竟隻是皺了皺眉便率先邁入空著的那個木桶。
阿如愣了一瞬,也連忙鑽進去。
隨著木桶蓋子合上,一個裝滿糞便的盆狀恭桶便被壯碩女子放置其上。
隨後木板車被人緩緩推動,不多時似乎便到了王府偏門,看門的小廝照例詢問了幾句,便讓她速速離去,畢竟這糞水的味道著實難聞。
而藏身於木桶中的鳳昕二人此刻簡直是惡心至極,隻因一些稀薄的黃色液體不斷從桶蓋的縫隙中流入,甚至有一些濺到了二人臉上。
好在最終有驚無險地出了攝政王府,待板車駛入一條幽暗的巷子,鳳昕與阿如才得以從木桶中脫身,皆不約而同地靠著牆根乾嘔。
等兩人緩和了一些,壯碩女子才將兩人帶回了國師府。
最後,待二人洗漱完畢,順利見到祝瑤時,已然過了子時。
國師府,祝瑤寢屋。
燭火熄了大半,隨著香爐內檀香輕煙嫋嫋升起,隻能朦朦朧朧的看到一個身著怪異粉色衣裙的女子,右手撐著頭,緊閉雙眸,一雙瑩白的雙腿交疊裸露,姿態嫵媚地側躺在軟榻上,看上去像是睡著了一般。
軟塌旁,一個白衣女子——祝柯正跪在地上,用固定的頻率為其打扇。
鳳昕孤身一人被帶入,映入眼簾的便是如此景象,讓她心中不禁愕然。
鳳昕雖與南離國師素有往來,但卻未曾見過祝瑤,隻是聽聞此人已逾一百五十歲,故而她一直將對方想象成風燭殘年的老嫗。
如今種種跡象表明,榻上那位年輕貌美的女子便是祝瑤,怎能不讓她驚詫。
於是,她的目光在祝瑤身上多停留了片刻,尤其是對方那一身僅餘兩根肩帶和一塊布料的緞子,而那布料光滑如絲,似是絲織品,卻又比一般的絲織品更為亮滑,必定是上等的布料,如今卻被剪裁成這般模樣,著實是暴殄天物!
若是林姝在此,定然能夠認出,祝瑤身上所穿的正是後世的真絲吊帶睡裙。
鳳昕收回目光,見自己來了許久,屋內的兩人卻都將她視作無物,祝瑤也就罷了,畢竟是閉著雙眼的、且身份尊崇,但她身邊那婢女竟也對自己視若無睹!
“國師,彆來無恙啊!”鳳昕刻意提高音量說道,同時朝著對麵的人拱手施禮,禮數倒是周全。
做完這一切,她又感慨出聲“果真是百聞不如一見,沒想到南離國師竟是如此年輕貌美!”
祝瑤此時才終於有了反應,伸出白皙的玉手輕掩於口,打了個哈欠,隨後才緩緩地睜開眼睛,用與形象相當不符合的粗噶聲音道“大皇女可真是叫本座好等啊!”
在這靜謐的夜晚,鳳昕冷不防被對方蒼老的聲音驚得渾身一個激靈,甚至無暇顧及對方語氣中的輕蔑,眼中的難以置信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