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不識說的話可以說是讓他既驚又喜，七征漠北的大司馬大將軍衛青，封狼居胥的冠軍侯霍去病，這兩個被天女讚譽的人，是他一手選出來的！隻是玉不識話中除了稱讚，還有遺憾，剩下的兩個形容詞也並不好，什麼叫做英雄老矣，又什麼叫做英年早逝啊！
劉徹腦海中靈光一閃，上一個被稱作“英年早逝”的還是二十來歲就死了的王勃和李賀啊！當時他嘲笑那唐朝的詩人的得意勁兒，徹底沒了。
這可是能夠“封狼居胥”的天才將軍啊！
衛青不在身邊，劉徹心中難以存放的擔憂和關懷就一股腦地往霍去病身上去了。
更何況，霍去病也是他自小看著長大的，在他的長子沒有出生前，他也是有點把人當成兒子養的，現在聽見人會“英年早逝”，他怎麼可能還能坐得住。
霍去病尚且沒能反應過來，身邊便已經團團圍上了、被劉徹叫來的太醫。
霍去病有些無奈，他自己的身體他自己知道，況且他現在年紀也小，還沒被允許跟隨舅舅去打匈奴，整天在長安裡，他能有什麼問題啊？
不過劉徹是不管這些的，他現在隻想要一個準確的、令他安心的答案。
太醫令檢查過後，向劉徹稟報“霍少爺身體並無大礙。”
劉徹有些急了“那天女怎麼會說他英年早逝呢？”
太醫略一思索，回道“……許是日後行軍打仗傷了心神？”
現在的霍去病活蹦亂跳的，他又不可能知道日後的情況，也隻能猜了。不過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武將，雖然身體更加強健，但行軍打仗，身上的傷也會更多，確實會對壽數有所妨礙。
少年霍去病也說道“姨夫，我身體沒事呢！我倒是想知道什麼時候能夠和舅舅一起去打匈奴，‘封狼居胥’，一聽就好威風！”
年紀漸長，也知曉了身份和分寸，但這次曾經喊過的稱呼重新出現在他的口中，其實也是表示對劉徹的親近。
劉徹確實很受用，他先是揮了揮手，讓太醫先下去，然後讓霍去病坐到了自己身邊。
他看著霍去病的目光是肉眼可見的喜愛和慈祥。
封狼居胥啊！狼居胥山，那不就是匈奴祭祀的地方嗎？結果被霍去病登上祭祀上蒼，這不就是說他打到了匈奴腹地？
劉徹隻要一想霍去病在狼居胥山設壇祭天，以彰顯漢軍的威武，他心裡有忍不住美得冒泡。
冠軍侯霍去病，這可真是他的福星。
還有衛青，這甥舅兩個大才，都是他的！
劉徹心裡實在是美滋滋的，至於身體問題，他接下來會牢牢盯著的！
“知道了，你現在還小，等你再大一點！”
說著，他又想起了後麵的那個霍光，“說起來，這個霍光你認識嗎？”
霍去病愣了一愣，說道“……我有個弟弟是叫做霍光的。”
雖然不知道是不是同一個人，但他還是對著劉徹說出了自己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兩個人的關係說好也好，說不好也並沒有多親近，他還是和自己舅舅更加親密。隻是霍光也畢竟是他的弟弟，他也會照拂一二。
劉徹也是微微一愣，眉頭微不可見的皺起，去病的弟弟？
若真是同一個人，中興之世是怎麼發生的？他覺得不應該啊，漢朝不應該在他手上發展到巔峰嗎？怎麼出現一個中興之世？難不成他的兒子不爭氣？還有誅夷全族又是什麼情況？
這邊劉徹重新陷入了思考中。
當然，為這段話心中鬱氣難解的，還有嬴政。
先前看到廉頗、李牧他尚且能夠保持平靜，他雖然也對這些人才不能為他所用而有些惋惜，但也畢竟已經是過去了，而且他手下的將領也並不少。
隻是聽到玉不識說到後麵他才真切地感到了破防。
什麼叫做“統一華夏卻被汙蔑成暴君的秦始皇”，還有“老秦人五百年努力建立的秦朝卻在14年內土崩瓦解”，暴君什麼的他也可以不在乎，隻要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就好。但後麵“五百年”和“十四年”的強烈對比實在是刺痛了他的心。
殿內的氣氛一下子就沉鬱了下來，眾人也都是眼觀鼻鼻觀心的保持安靜，不敢和坐在上首的嬴政對上目光。
嬴政沉著臉，目光沉沉地看著殿中央的水幕。
上麵還飄過幾句話，更是讓殿內的氣氛降低了不少溫度——
“秦始皇不就是暴君嗎？有什麼好遺憾的？”
“秦朝二世而亡，可不就是罪有應得！”
“14年！哈哈哈，嬴政有什麼了不起的，秦朝還不是被推翻了！”
“……”
上麵說話的人有不少是渾水摸魚的，有他們世界的活下來的六國貴族，他們對秦朝依舊是心有憤懣，對看著秦朝就此衰落很是開心，自然也不吝於在天幕上發泄自己心中的怨氣和開心。
當然，他能肯定上麵的彈幕中也有一部分是來自後世。
隻是彈幕中都沒有什麼姓名的標誌，他也無從找起——知道自己有姓名標誌的，說話都小心了很多，當然，那些個或主動或被動不摻和政治的詩人，他們自成圈子，對此是沒有很在意的，交流也不少。
他可以不在意後世人對他的看法——雖然其實他還是在意的，但相比較而言，他還是更注意秦朝的壽數，這個他一手建立起來的王朝，他期待可以千世萬世的王朝，怎麼就隻有十四年的年數呢？
雖然之前因為玉不識音樂透露出秦朝並不長久，他也做了好久的心裡預設才慢慢接受，但不代表這個短短的十四年能夠讓他認命啊！他想象中的短，是相對於周王朝來說的，從東周到西周，大約近八百年的時間，他也不貪心，若秦朝真的無以為繼，有個幾百年的光景他也不是不能接受，結果誰知道隻有短短的十四年！
整個鹹陽宮似乎也知道主人的心情並不好，上下都是驟然安靜了許多。
嬴政也沒有讓自己沉溺於這股鬱氣長久，他很快打理好自己的心情。
既然知道了，那麼他應該做的，就是了解它，改變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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