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下雨了,城鎮郊外,不期而至的喧囂消失在雨水的咆哮中,漫天的滂沱大雨,似是老天的哭泣。
那些可憐的、善良的、殘暴的、惡毒的人們,在大雨的洗禮中歸於統一。他們不再有什麼不同之處。
外郊的紳士們,倒在血泊裡。
道路邊的木柵欄歪歪斜斜,沾著泥漿、混著血跡。他們還能挺立多久,我們不得而知,但終究會如同細矮孱弱的野草一樣、沒入泥濘和雨水之中。
查爾斯滿臉血跡,低聲念著【既然逃不掉,那麼全部殺掉就好了。】
希爾手中亦是鮮血淋漓,他眼神冰冷,毫無感情,用木棒打人頭顱的樣子令人陶醉。他本就有成為一個冷酷的殺手的潛質。
妹妹瑪麗緊跟著查爾斯和希爾,表現得異常堅強。
於是,在他們的決心麵前,就有了牧場門口的那副場景那些蜷縮著身子倒在地上的,是富商人的幾個手下。不過對於從小就學過擊劍的查爾斯和一路打架成長起來的希爾來說。這都成了軟腳蝦。傭人們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衣著華麗的商人死在路邊。肚子已經被木柵欄貫穿了,膝蓋無力地拄著地麵,頭顱晃晃悠悠,雙眼無神,奄奄一息,等待著死亡地降臨。
明天天晴,烏鴉將來啄食他被雨水泡爛的腐臭軀體。
就這次的結果而言,查爾斯他們成功逃脫了。
但之後的歲月,三人輾轉在外郊、森林、草原裡,躲避著追兵。因為通緝令。他們到哪都得隱姓埋名,掩麵過市。
這個國家已經沒有地方能讓他們重新開始了。
饑寒交迫,衣衫襤褸。他們越過了國境,漂洋過海。四處流浪。
後來,查爾斯倒下了。他死於熱帶病,全身浮腫。瑪麗和希爾把他埋在了地中海岸。那裡有他愛的平靜和柔和的海風。
再後來,瑪麗奄奄一息。呼吸急促。倒在了希爾懷裡,她被曝露在沙漠裡,一直到了夜晚,刺骨地風和接近零下的溫度,摧殘著希爾這快要散架的身體。他還是抱著瑪麗。幾年的奔波和相處讓瑪麗撇開了對希爾的偏見。希爾也發現自己愛上了她。
而現在,最後的時刻也來臨了,希爾終於要為保護某人而死去了。雖然,終於還是沒有保護好······
看著沙漠中的月亮,他以前從不知道沙漠中的月亮會這麼圓,這麼明亮。
回想起這些逃亡的歲月,他想起了所有關於瑪麗的回憶。
【和你在一起意外地有趣,你是一個可以依靠的男人。就像哥哥一樣。一直想保護著我,雖然很笨拙,做了很多不可挽回的事,但我還是很開心。等我們找到一個可以安頓下來的地方,希爾,我們結婚吧。還有哥哥,以後一定要和我們一起生活,等我們生了孩子,就教她讀書,教她很多很多有趣的東西,讓她成為正直善良的人。彆露出這樣悲傷的表情,我從沒有後悔過,雖然現在過得很辛苦,但我們三人在一起就很好了。真的!哥哥,希爾,你們怎麼都哭了······】想著瑪麗的音容笑貌。就著眼前,未來的淒涼。就算是希爾,也會怒吼著,哭泣著,直到聲嘶力竭,再也就不出眼淚。
這就是我的反抗嗎?逃離了不合理的世界,死在真實的世界裡。
沒有一個能夠讓我們重新開始的地方······有人的地方就有欺騙。有階級的地方就有壓迫。沒有一個地方的法律能讓所有人帶著尊嚴,平等地活著!
希爾一直在尋找這樣的地方,從倫敦,上了貨船,穿越海峽,跨過西班牙,路過法國、來到地中海,最後到了非洲······哪哪都在打仗,都在爭奪。直到這人跡罕至的沙漠裡,才有了些許內心的平和。
但生命也在這時到達了儘頭,尋找、追求···某件美好的事物······太累了。
帶著查爾斯和瑪麗一起逃走。是害了他們嗎?我不懂,我不懂!他們本可以活著,雖然飽受屈辱,但至少活著。而我,改變了他們。
希爾抱著瑪麗也已冰冷的身體,在夜晚沙漠的冷冽寒氣中,衣衫單薄的他也漸漸失去了直覺,唯獨內心還在呐喊
我做錯了嗎?不,但凡是了解他們的人,都會知道他們不悔此生。但我的人生,瑪麗的人生,以及查爾斯的人生。到底在上帝那得到了怎樣的評價呢?將三人交織在一起的是怎樣的命運?
在空無一切的世界裡,希爾在呐喊、在質問。
而我隻能看到他跪著的背影,我看不到瑪麗的臉,腿部也漸漸被沙子掩埋了。
月亮、沙漠······兩副骨架。
他得不出任何答案。無論是結局還是過程都是淒慘的。
希爾最終也是孤獨地死去。他的身子倒在了瑪麗的胸口上。直至風沙把他們完全掩埋。
似乎一切都沒發生過。
但是,【這樣的命運很美。哥哥曾說,‘一切交給命運’。直到現在我也沒有後悔。所有的相遇和旅程都很美。我見到了以前從未見過的美景,也接受了以前一直希冀的熾熱的感情。我覺得並沒有白活。】那時瑪麗曾經說過的話【謝謝你,希爾,我和哥哥一直都是軟弱的人,感謝你的善良和對我的愛。】
希爾在臨終前都看到了什麼,瑪麗的臉龐不再像初見的時候那樣紅潤飽滿,奔波勞累已經讓她皮膚乾皺龜裂。但瑪麗往日的笑顏和種種可愛的動作像電影一樣一幀一幀浮現在了希爾腦海裡。他確信她是幸福的。
【善良和愛。原來我也能給予他人這樣的東西。】
這命運。希爾得到了答案。
這是絕美的命運!讓他感覺到曾經活過的絕美命運!讓他毫無悔意的絕美命運!
絕美的命運帶走了所有的回憶。一切隨著希爾的死去而消散了······
但如果有來生,無論怎樣我都會找到你,繼續與你相伴,續寫這段命運。
這是希爾的願景,不斷在洛慕耳邊回蕩。
在一片空地上,洛慕醒了過來。周邊是空無一物的白。
我在夢境之中?
但先於這個疑問,洛慕直感地得出了一個明顯的結論
那個希爾······就是克勞德。
上述,出自我口,記錄於本。
本人魔靈通伊,箱庭第七紀三百八十二年十月二十三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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