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就是你們吧。】
一個大約四十歲的男人叫住了他們,在大學園區內的大馬路上。
穿著白襯衫,係著藍色條紋領帶,下身則是一條加絨的棉褲,不,那是滑雪用的雪褲。腳上則穿著雨天用的半筒靴。怎麼感覺他上半身和下半身生活在兩個季節。
這······是誰?這個用箱庭語叫住他們的男人,眾人並不認識。即使與北方聯合的人事數據庫進行對比,也找不到與他相符的人。
他憔悴瘦削的麵龐上鋪滿了胡渣。臉部像浮冰中的透氣孔一般露出的皮膚則覆上了不健康的紅白斑塊,顴骨似乎也是應承著筆挺的鼻梁一般,高高突起。雜亂的卷發占據了額頭,正在向眼前的視野進行侵略,勉強能看見他藍色的瞳孔,流露著一種憂鬱與衰敗。
未等洛慕搜腸刮肚地準備禮貌問候。久石遠景開始了唐突蠻橫的寒暄。
他繞過洛慕和克勞德,徑直走上前來問道【你是誰?恕我直言你的打扮很奇怪。(俄)】
俄語?明明對方用的是箱庭語,久石遠景卻說俄語。
洛慕想著現在並不需要翻譯,於是想要上前把久石遠景叫回來,然後讓克勞德前去交涉。但似乎久石遠景對眼前的這個人非常熱心。笑嘻嘻地與他談論著,眾人也隻好等待。
【你好,怪人。或者說你就是鮑裡斯了,座頭鯨是不是你搞的鬼跟我沒有屁點關係,但就是因為你,我不得不被迫取消了去東京參加漫展的計劃,跑這大老遠來做什麼翻譯。你知道這裡滿是製裁者。為什麼在乾壞事之前不安分一點。考慮一下我的感受啊,你好好寫寫論文,看看書?找找小妞喝喝酒。這樣我就也可以一直窩在家裡看看漫畫了,真是的!為什麼總有你們這些奇怪的人給我添麻煩。箱庭人就該老老實實地在箱庭待著。不要跑下來惹是生非。(俄)】
雖然聽不懂久石遠景在說什麼,但他一直拍著對方的肩膀,擱那裡慷慨陳詞、談笑風生,一定是交流得很順利。雖然對方的麵部表情確實毫無波瀾,一潭死水。這或許是老友相聚。
【久石先生挺健談的嘛,看來是十分善於交際啊。這是久石先生的老朋友嗎?】洛慕問旁邊正在推著眼鏡的克勞德。
【你看他和顏悅色的。我能想象他們交談得很順利。是不是久石先生的故人我也不知道,我久石先生私交並不密切。這眼鏡···好難受···明明出門的時候還好的,這時間一久···】克勞德一邊嘟嘟囔囔地自言自語,另一邊繼續調整著眼鏡的位置。似乎因為總是調不到完美的位置而惱火。
瑪麗則在一旁咯咯地偷笑。
克勞德的注意力完全在眼鏡上麵。對眼前的怪人並沒仔細觀察。
幾分鐘後。那邊似乎交涉完畢了。
【他回來了。】洛慕提醒克勞德,讓他彆再擺弄眼鏡了。
【洛先生,克勞德先生,他就是鮑裡斯教授。】
【啊?!!!!】
【鮑裡斯···教授···】克勞德輕聲輕語。
【克勞德?你的樣子有些奇怪。】
【他說他剛給自己一個喜歡畫畫的學生當了模特。】久石遠景說道。
【可這···一個教授···】
【所以這樣的腦子不正常的人才給我們惹出這麼多麻煩,估計也是個一代。】久石遠景突然住了嘴。他知道眼前的這幾個人都是一代。確實是無心之言,然後他一改之前的滿嘴抱怨,說道【不過他似乎挺配合,沒有想著逃跑。】
【這樣直接接觸好嗎?我們的偽裝白費了。】洛慕壓著聲音問道。對久石遠景表示了擔憂,也透露出了對他越俎代庖的不滿。因為此時,洛慕傻到真的以為久石遠景隻是個翻譯了。
【盯緊他,因為他的防守異常堅固,靈力流有序且強勁,我的域能並沒有找到一絲潛入的縫隙。】克勞德突然這麼說道,平靜且冷靜,完全不像是仇人見麵。
不僅如此,還為久石遠景說話【鮑裡斯既然主動找我們,那說明他已經敏銳地發現了我們的目的和行蹤,雖然已是心照不宣,但接下來不妨繼續裝瘋賣傻,以學術交流的名義與他接觸。】
除了久石遠景百無聊賴的樣子,剩下的四人都靜靜地盯著這個男人看了好久。
他好像並沒有把久石的一通抱怨當一回事,毫不在意地說【請跟我來吧(俄)】。並招手示意。雖然完全沒聽懂,但勉強能猜到大概是那麼回事,我們四人在向久石確認後,就跟了上去。
來到了他的辦公室,桌子上亂七八糟地堆著文件,書籍。紙巾,紙團像是這個房間設計的一環。如此之多不得不讓人聯想是不是某個藝術家的傑作。聯係他的打扮,想是他可能對【藝術】有一種不羈的追求。調侃就到這兒了,其實與印象相符,這和瑪麗描述的他的房間場景相去無幾。
洛慕趁他不注意撿起一個紙團打開,倏然之間,不知為何他的腦子裡閃過了一個可怕的場景——那是一幅圖畫,一幅巨大的圖畫,地麵上,以血液繪製的巨大的座頭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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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搖了搖頭,不再做胡思亂想。
手上的褶皺的紙上隻是畫著幾幅座頭鯨的簡筆畫。於是洛慕順手將它藏進了口袋裡。
鮑裡斯泡好了咖啡,把桌子上攤開的書籍胡亂堆疊在一起,騰出一下塊空地,擺上了咖啡。看著咖啡杯上上升的熱氣,聞著濃鬱的香氣,心想著要如果拒絕喝這可能被下藥的咖啡,他卻毫無征兆把那咖啡一飲而儘。那、那可是熱咖啡啊!洛慕因震驚而張大嘴巴。其他三人也麵露詫異之色。唯獨久石先生鼓著掌用日語說著【厲害,厲害】。
雖然大家心裡都清楚對方是什麼人,但畢竟沒有捅穿,洛慕認為還是得冷靜。無論他有什麼奇怪的舉動都不能放鬆警惕。
再怎麼說他也是個危險人物。雖然近在咫尺,但他接下來會怎樣還是未知的。
通過讓久石先生和他交流,再次向他說明了眾人的來意。拿出相關材料和許可之後。終於可以去旁聽他上課了。接下來隻要多留心,多多觀察,隨機應變。等待時機將其抓捕就好了。
不出所料,他就這麼在滿地的文件中翻出幾張稿紙,撿起幾本破爛的書,然後簡單整理了一下衣著,從桌子下拿出鞋子穿上。雖然還是很邋遢,但他就這麼去上課了。
【你們不該來的,真是可惜了。(俄)】他小聲嘟囔著。
洛慕聽不懂,也沒在意。瑪麗一昕因為是交流生的身份,此時收斂了一點,小步跟走在克勞德身後。
與之前相反的是,久石遠景的臉色變得凝重,眼神中也流露出了冰冷與嚴肅。
而洛慕就這樣跟在久石遠景的後麵。想問問到底鮑裡斯說了什麼。卻因為他的表情而沒開口。
不過,他們也許真的不該來。在這個太陽西斜的世界裡,他們帶來了一支盛大的喪歌。
是日,海洋生物學教授鮑裡斯失蹤。五十三名聽課學生喪命。
在那個教室,座頭鯨,遊動著。
上述,出自我口,記錄於本。
本人魔靈通伊,箱庭第七紀三百八十二年十一月三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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