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塵雅居,白煌看到了似曾相識的一幕。
一位女子,青衣鬆散,發絲纏亂,麵容姣美,身姿雅韻,成熟而精致。
她安靜坐在湖中涼亭,懷中有一古琴橫於膝前。
白煌一頓,繼而抬步走近,
來至湖畔站定,他看著美人,不語。
兩人此時相距數千丈,並不算遠。
青衣女子也不語,她自然知道白煌來了,她未看他,玉手拂動,琴聲漸起。
曲子愜意而舒緩,正是那晚白煌教她的調子,青衣女子閉著眼睛,手指極為熟悉這首曲子,不知私下裡奏過多少遍了。
一人坐湖心,一人立湖畔,彈者仔細,聽者認真,從始至終,兩人都沒有其餘動作。
曲子不長,琴聲漸緩,最後一個音節落下之際,青衣女子緩緩開口,她的聲音很特彆,特彆柔和,帶著些許慵懶意味,跟她的人一樣,典雅而靜美。
“好聽麼?”
她依舊垂首,盯著膝前古琴。
“好聽。”
白煌點頭,
“這是我這輩子最喜歡的曲子,當初你送我時,我便想著哪日得空為你奏上一遍以作感謝,不想卻是在今日。”
“今日也挺好,我於古跡恰返,時機得當。”
“好。”
青衣女子點頭,還是沒有抬頭,聲音也依舊平靜,
“曲子聽也聽了,白聖子不介意我再講一個故事吧。”
白煌點頭,
“洗耳恭聽。”
青衣女子頓了頓,輕聲開口,娓娓道來,
“三百年前,有一個女子愛上了一個男人,兩人情投意合,於是便水到渠成的走到了一起,後來女子有了身孕,那男子卻突然消失不見,突兀失去丈夫的女子茫然無措,但不忍心肚子裡的孩子,於是最終選擇生了下來,一個沒有身份的女人帶著孩子確實很不易,轉眼三年過去,三年裡,她艱難度日,吃了數不清的苦頭,想起那個似乎消失了的丈夫,她痛苦不堪,但看著漸漸長大的兩個孩子,她又覺得一切都值了,是的,她生下了一對龍鳳胎,一兒一女。”
“那女人以為一輩子也就這樣了,但就在她麻木認命之際,那消失了近四年的丈夫又回來了,他回來了,卻沒有帶來哪怕一絲絲的慰藉與補償,而是帶來了更加苦痛的深淵。”
“他第一次坦白身份,說他是弱家之子,是大族子弟,四年前被家族召回,便是為了與另一個大族聯姻,但是好景不長,聯姻的女子還是從蛛絲馬跡中發現了他的往事,也知道了那個流落在外懷著野種的賤女人,所以,他來了,還帶著同樣出身高貴的她,不是來送溫暖,而是來理清往事。”
“本就心灰意冷的女子帶著最後一絲冷掉的心死去了,沒什麼意外,她被隨意拋屍荒野,甚至連一個土墳都沒有,那兩個孩子,那一年三歲,親眼目睹了這一切,但他們兩個活下來了,不是因為彆的,而是因為那個家族發現他們的天賦挺好,於是,他們被帶了回去,帶到了那個所謂的大族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