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天還沒黑,杜春枝去找宋二根的媳婦張巧雲,把修房的事兒說了。
在裡正那兒鬨和離的時候,巧雲始終向著杜春枝說話,此時卻顯得有些為難。
“我家二根昨天一腳踩空,摔在田埂上,幾天不能下地。你要是不著急,等他養好了再幫你修牆。”
這也太不巧了,杜春枝隻能說讓二根好好養傷,她自己另想辦法就是。
作為宋家村的村民,有事兒自然要找裡正。
杜春枝直接去宋懷瑜家,說道“裡正叔,房子你雖然給了,但是也太破了。但凡山上跑下來個野豬,能直接衝我屋裡,把我房子拱塌了。叔,你幫我找幾個人,幫我把院牆修上行不?”
宋懷瑜歎了口氣,“不是我不想管,現在正農忙,誰家的漢子不下田?就算有心幫你,也騰不出來人手啊。”
一聽這話,杜春枝就明白了。
說是地裡活多,那也不至於一個人都找不出來,隻要真想幫,還能幫不上嗎?
其實,宋懷瑜從骨子裡認為,宋家村是宋家村,外姓是外姓。隻要不是老宋家的,那就是受了恩惠住在這裡的,不能跟原住民相提並論。
再者,她大鬨一場跟宋垚和離,又跑去縣裡告狀,現在宋垚的老娘還關著呢。這事兒讓外村看了笑話,宋懷瑜心裡多少有些埋怨。要不是杜春枝戶籍還在這邊,他連村口的房子都不想給。
杜春枝想清楚便告辭,裡正不做人,她還能不活了?不就是一堵院牆,那就自己想辦法唄,活人還能讓尿憋死不成?
杜春枝回到住處,怎麼也睡不著。鄉村的夜晚真的太黑了,黑得令人心慌。
她上輩子跟著主人做生意到京城,穿綾羅,蓋錦被,管店鋪,查賬目……她見過不少世麵,都忘了鄉下的人,連油燈都舍不得點的。
在這黑漆漆的夜裡,小黃蜷在床邊,它突然支棱起來,扯著嗓子大叫。
杜春枝暗叫不好,抄起一根棍子悄悄藏在門後。院裡的草老高老高,此時發出簌簌的聲響,杜春枝借著雲層裡透出的少許月光,瞧見兩個黑乎乎的人影,分開草叢朝這邊走來。
這是衝自己來的!
就在這時,小黃嗖地竄了出去,瞄準其中一人的腿,誇擦就是一口。
那人疼得嗷嗷叫,拿著手裡的棍棒劈頭蓋臉地打狗,小黃跑得快,嗖嗖幾步跑遠,然後衝著來人狂叫。
“還叫不叫人睡了!”
哐當,隔壁的大門打開,趙老六舉著火折子,拎著燒火棍出來,一張臉滿是煞氣。
那倆人見老六出來,轉頭就跑,他們本來想趁著天黑占點兒便宜,居然忘了隔壁還住著個強壯的爺們。趙老六胳膊那麼粗,拳頭那麼硬,打不過,根本打不過。
兩人偷偷摸摸地來,又撒丫子跑,前後不到一盞茶的工夫。杜春枝謝過老六,然後問道“六哥,你看清是誰了嗎?”
“黑燈瞎火的,草又那麼高,兩個都蒙著臉,看不清是哪個。不過,跑不了那幾個二流子。”
杜春枝點了點頭,趁機問道“六哥,有筆意外之財,你賺不賺?”
老六舉著火折子,靜靜看著她表演。
“我這房子太破了,得砌個院牆,梁上的瓦也得拾掇拾掇。六哥你搖完櫓,要是有空,幫我修一下唄?有酬金的!”
“我沒空。”
“哦。”杜春枝隻好作罷,腦子裡琢磨著還能請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