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辰快到了,宋垚娘幾次跑到門口張望,始終不見人影,不免有些心急。
二根娘站在一旁,笑眯眯說道“莊戶人家就得開枝散葉,這回兒媳娶進門,沒幾天就能生個帶把的,可真叫人羨慕。”
這本是恭維的話,宋垚娘卻根本不買賬。
“雖同住宋家村,但莊戶人家是你們,我可不是!我家垚兒以後中了舉,我便是舉人娘親,跟尋常泥腿子不一樣。”
說完她一甩袖子,又去門口張望。
二根娘朝她背影翻了個白眼,“還舉人呢,宋垚都一把年紀了,這輩子能考個秀才都是燒了高香。”
旁邊宋泛聽到,小聲道“若是以前,或許還能多試幾次,如今可麻煩了。宋垚把媳婦賣給鄰縣的事被杜春枝嚷出來,就成了品德有失,下回誰敢替他作保?沒人作保如何應試?”
說到這兒,宋泛將聲音壓得更低“更何況,他還有個做過班房的娘!”
二根娘不由幸災樂禍,臉上笑意更甚,“雖是如此,宋垚卻是有後的,哪怕不當秀才,能在家抱兒子也是好的。我家二根要是能狠下心休了那不下蛋的母雞,找個好生養的讓我抱上孫子,我也高興呢。”
宋泛搖了搖頭,“你家二根也太不懂事了,杏花一個女娃,用得著跟眼珠子似的護著嗎?嫁誰不是嫁,可惜那麼多銀子全打了水漂。”
兩個老家夥正背著人說三道四,遠處終於傳來鑼鼓嗩呐聲。
“來了來了!”宋垚娘喜不自勝,一掃心頭陰霾。近些日子太過不順,搞得自家人在村裡抬不起頭來,如今柳茵進門,那就是天大的好事!
宋垚娘心道娶進來個大財神,還懷著大孫子,誰能不羨慕?被說幾句又能怎樣,能哄著兒媳婦花錢的婆婆才最厲害。像二根娘那樣皮笑肉不笑的,心裡指不定多羨慕呢!
宋垚娘越想越高興,四處喊宋真卿,想叫他出去看看。可宋真卿不知躲哪兒去了,就連柳茵那個女兒也不見了蹤影。
找不到便不找,她完全不在意,反正柳茵家的丫頭自個兒願意,我孫子不吃虧就行。
鑼鼓聲一直響著,嗩呐也吹著,可人卻遲遲未到,來觀禮的忍不住問“嬸子,你家宋垚不是被狐狸精纏上了吧?”
“彆胡說,我兒一身正氣,狐狸精不得近身。”
“那——不會是柳茵半路跑了吧?”
“呸!”宋垚娘啐了一口,“好日子裡不會說好話,遲早爛舌頭。”
就在這時,村裡的半大小子一窩蜂跑來,“來了!新媳婦來了,跟新郎官一起往這兒走呢!”
“瞎說八道!”宋垚娘拎起掃帚作勢要追,嘴裡卻不忘顯擺,“我兒雇了牛車接親,怎會帶著媳婦走回來?”
正說著,宋垚和柳茵便出現在視線裡,兩人都穿著紅衣,互相攙扶著,做足了恩愛的姿態。
鑼鼓還跟著,嗩呐也吹著,吉時雖沒耽誤,但是說好的牛車不見了!
宋垚娘氣得滿臉通紅,此時卻不能發作,隻好端坐正中,受小夫妻跪拜。
新娘禮成,進了新房。村人在院中吃酒,宋垚出來作陪,期間免不了被揶揄打趣。
“哥,我回來了!”
聽到這聲音,宋垚猛地轉頭,瞧見了離家多日的宋慧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