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秀才僵了僵,板著臉繼續畫,全是畫技沒有感情。
秀才的小書童氣得夠嗆,忿忿說道“你這泥腿子什麼都不懂,也想點評我家秀才公的畫作?”
趙老六嗬嗬笑著不說話,杜春枝瞪了他一眼,“彆搗亂。”
“不搗亂,”趙老六說著,拿了把剪刀坐在人堆裡,按照圖紙裁布片。他裁的是小老虎的耳朵,裁完就放在笸籮裡,自有人拿走去縫。
整個作坊是流水作業,每個人都各司其職,井然有序。
快中午了,村婦們各自回家做飯,趙老六又去看秀才的畫。
“秀才公,這畫裡怎麼沒有我呀?”
周秀才白了他一眼,口中振振有詞,“趙兄跟這作坊頗有些格格不入,還是不畫了。”
說罷心裡爽了,讓小書童收拾書箱,這就要回去。
杜春枝將秀才送出門,轉頭敲了趙老六的腦袋,“該!”
老六笑出了聲,“我又怎麼了?”
“讓你亂說話,不畫你活該。”
趙老六笑道“人家秀才胸襟寬廣,才不跟我一般見識。他不畫,隻是因為不會畫。”
周秀才還沒走遠,聽到這話猛地回頭,“你說啥?本秀才不會畫啥?”
趙老六一本正經道“我估摸著,你不會畫男的。”
周秀才這下火大,氣呼呼走回來重新鋪上紙,當場把趙老六加了進去。
“這很難麼?不就是個人麼?有啥不會畫的?”
六哥豎起大拇指,“秀才公好畫技,把我加進去,這畫便彆有韻味。”
小書童翻了個大白眼,“啥韻味,是彆有汗味兒吧。”
趙老六點點頭,“都行。”
周秀才;“……”
他覺得自己中了激將法,但是人已經在畫上了,再討厭也是杜掌櫃家的……
罷了,好不容易起的畫稿,還能把人抹下去啊?再說也沒有真的格格不入……
這一次,周秀才真走了,杜春枝將趙老六拉回自己院子,一指頭戳他鼻子上。
“你非惹秀才乾啥?”
趙老六揉了揉鼻子,“我說的都是實話,他畫得屬實一般。”
“咱們那也得敬人家幾分,人家讀書的沒輕視我這經商的,還肯到作坊采風畫畫,不覺得難得嗎?你要是再搗亂,我就打折你的腿!”
趙老六“……”
剛下課的餘慶“……”沒看見,我啥都沒看見。
這天中午,磚窯過來的褚先生,還有那位布衣雅士都留在小院吃飯。趙老六特意跟杜春枝說“今兒做道蓮房魚包行不?”
杜春枝道“本來人多做飯就累,你還點上菜了?”
趙老六壓低聲音“那柳先生最好這口,剛好你又會做,比京城的館子做得還好。為了吃這個,他能一直等到你把兔兒爺做完再回京。”
“你早說啊,早說我早就答應了。”
“你還真是無利不起早。”
杜春枝點頭,“我還重利輕彆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