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老六小心翼翼地解釋,“那隻是曾經的部下。”
杜春枝一巴掌拍在洗衣的大石頭上,拍得手都紅了,“看似拋卻一切遠離紛爭,部下卻在鎮上有據點,你這算什麼歸隱?!”
趙老六幫她打了桶水,“這並非我本意,是餘有年自個兒找來的。”
“彆扯這些,我不信。”杜春枝揉了揉拍疼的手,“看來是張知府得到些蛛絲馬跡,費儘心思想將你找出來,甚至將龍舟賽放在青雲縣,借這個由頭親自盤查。張知府都沒把你挖出來,餘有年怎麼就能找到?”
“他是我兄弟,自然和張景不同。”
杜春枝給了他一個大白眼,“這個時候又扯上兄弟情,就你和餘有年心有靈犀、心照不宣、心領神會唄?”
趙老六悶聲笑,“好,都是我的錯。”
杜春枝氣哼哼的,抓起衣服又用起了棒槌,趙老六覺得,那棒槌砸得邦邦響大概,是把那件衣服當成他來敲打呢。
杜春枝捶著衣裳說“怪不得在村裡不吱聲不吱氣兒的,原來隻是在此隱居,人家身份尊貴,可不想跟村裡人有太多瓜葛。”
趙老六連忙解釋“你這是冤枉我,我總不能跟大夥一樣,端著碗在樹下邊吃邊聊家長裡短。”
“怎麼就不行?來都來了,難道家長裡短沒趣兒嗎?”
“有趣的,可我又不是趙寡婦。”
“但你倆都姓趙!”
說完,杜春枝自己都忍不住笑了。人家趙老六以前是皇叔,雖然交了兵權,但腦子裡想的可能都是布防、擺陣、用哪員大將,讓誰勸諫今上,誰押運糧草誰做先鋒……
讓他跟村人聊八卦,確實是為難他。
杜春枝其實也沒啥氣可生,就是被瞞了那麼久,想吐槽一下。
自己這算是什麼命啊!
怕被滅口,同意跟趙老六做假夫妻,期間害怕被牽連,整日提心吊膽。
後來覺得六哥人挺實誠,出手也大方,覺得先苟著也行,結果呢!
他誇擦一下搖身一變,成了歸隱田園的六皇叔!
說命好吧,怕他那個坐上高位的大侄子發難;說命不好?開玩笑呢,遇上放債的能給撐腰,能往京城送布偶,身邊隨時有人保護,不愁吃不愁穿,沒事兒就給塞銀票,還給孩子買金鐲子!
這能叫命不好?
杜春枝心道,現在倒是不必擔心被餘有年滅口了倒是真的。
再說,宋家村地方不大,但凡來個外人,全村都會知道。再加上有磚窯保駕,除非出遠門,否則幾乎不用擔心被暗殺。
彆的暫且不說,此次出門,趙老六往窗戶外喊一聲就有人聽命,這還看不出來嗎,他身邊有暗衛!
咱何德何能,也過上有暗衛保護的日子了?
杜春枝想著跟他成婚前後的事兒,又生出幾分感慨。
“怪不得端午節那次,你送了長命縷和沙蜜,這不就是你的習慣麼!”
每到端午,皇帝會送臣子夏衣、扇子、百索長命縷、沙蜜、粽子和銀器。
當時杜春枝送了他粽子,趙老六的回禮完全按京城的方式給的。
人家送了粽子,他便不好再回粽子,銀器、夏衣、扇子也都不合適,可不就剩下長命縷和沙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