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彩雲人已經麻了,都到了這個地步,也就不用掙紮了吧……
她木然換好衣服走出小院,跟個偶人似的跟在四喜身後,走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問“咱們這是要去哪兒?”
四喜答道“自然是帶你上工。”
上工?
吳彩雲立刻精神了,又梗起了脖子端起了架子,“我是成手,在花時那邊也受重用的,在裁一闋也是一樣。我得在孟慶娘身邊,她做什麼我就做什麼,你們放心,我學得快手藝好,有我便事半功倍!”
四喜沒吭聲,隻是將她帶到上工的地方。
這裡又是一個小院,這裡設施簡單,卻整潔有序,工作間敞亮。
大夥都在位置上端坐,有妹子,也有婆子,每人手裡一把剪刀,不知在剪些什麼。
每個人都極守規矩,偌大的房間沒有一丁點兒聲音,落針可聞。
“陸管事,這就是新來的吳彩雲。”四喜拱了拱手,將人送到便告辭,做彆的事兒去了。
陸管事二十出頭,行動間帶著利索勁兒,打量了幾眼吳彩雲,從手邊的托盤裡拿起一個木牌。
這小木牌是剛送來的,上麵刻著吳彩雲的名字。陸管事將木牌掛在牆上,這個院所有人的名字都在那兒,整整齊齊很是好看。
陸管事道“你坐在最後一排,若是做得好,以後再往前挪。”
吳彩雲一頭霧水,“這麼多人,都是跟在孟……大家身邊的?”
陸管事睨了她一眼,“想什麼呢?不要多言,好好乾活,孟大家當初也是從學徒過來的,隻要肯用心,一定有出頭之日!”
話音剛落,有人給吳彩雲發了把剪刀和一遝布片,還有幾個剪好形狀的樣品。
“照著這些布片剪出形狀,每種剪一百個,要剪得一模一樣。”
陸管事說著,指了指牆上的成品,“看見沒,這個剪得大了一圈,這個小了,這個有豁口,這個邊緣不夠流暢。這些都是次品,剪成這樣不能算工錢的。”
不是,吳彩雲急了,我這麼大一個裁縫,在花時成衣坊都做主力了,來你們裁一闋就剪布片?!
吳彩雲咬了咬嘴唇,問道“陸管事,咱們這個院是乾什麼的?”
陸管事瞥了她一眼懶得回答,吳彩雲便瞅瞅旁邊的姑娘,那姑娘比了個噤聲的動作,又擺了擺手。
哦,隻讓乾活不讓說話。
吳彩雲也不是傻子,若是在花時成衣坊,裁布片這種活兒連小工都不乾!
這裡絕不是什麼好去處,吳彩雲想到那句“按規矩來”,不由得一抖。
張嬤嬤按規矩來,讓她住大通鋪,不就是拿她當新人?
套用花時成衣坊的規矩,新來的不就是學徒?
吳彩雲心裡一個激靈,剛才陸管事還說了句“孟大家也是從學徒過來的”!
這麼說,這一屋子的人,真的是學徒!
不對呀,誰家裁縫學徒沒事兒剪小布片啊,我當學徒的時候沒做過這個!這地方到底是乾啥的?
吳彩雲懵懵的,不讓說話也不能問。她有心反抗,又怕被趕出去,那可再沒法子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