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換生們魚貫進入院子,張小燭一馬當先,仿佛自覺地擔當起了某種領導者的角色。
研雨也在隊伍之中,張豆芽則被眾人小心地護在中間。
這幾日,他顯然哭得極為傷心,雙眼到臉頰處那一串明顯的紅痕,便是他淚水肆虐的痕跡,看樣子是因擦拭過多而傷了皮膚。
這些交換生們對趙休充滿了好奇。
此前,趙休曾與大家有過一麵之緣,就在眾人一同和麵製作饅頭包子的那天。
在眾人印象裡,他不過是個不善言辭、略顯木訥的鄉下孩子。許多普通家庭出身的孩子見到他們時,往往都是這般模樣,總是沉默寡言,不願多交流。
然而,此刻一個已故老人竟會給一個十七八歲的同齡人留下遺書,這實在是令人費解。
“黃路同學,張豆芽來了。”成笑笑輕輕走到趙休身旁,低聲說道,“他這幾日哭得很厲害,請你照顧一下他。”
既是趙休的冷漠,讓這姑娘擔心他不懂得照顧張豆芽的情緒。
趙休掛斷耳邊的電話,他把手中的那封遺書交到張豆芽麵前,但是遺書的信紙已經被撕掉了一半,好像他隻願意給張豆芽看一半。
張豆芽從人群裡走出來,接過這半封遺書,他還沒看到是什麼內容,眼淚嘩一下又流了出來。
孩子控製不住。
人群之中,那個曾在夜裡跟隨成笑笑、買雞蛋餅和豆漿的男孩,正敵視地盯著趙休。
能看出這個男孩眼中的不服氣。
言研雨則在人群裡滿臉糾結,她有心安慰張豆芽,卻因性格內向而不知如何啟齒。
趙休對她的印象,還停留在下海市骨科醫院那束送錯病房的向日葵上。
短短幾分鐘,張豆芽便讀完了信。
“你怎麼說?”趙休望向張豆芽,拋出自己的疑問。
張豆芽緊握著信封,眉頭皺得愈發厲害,似乎仍未理清狀況。
“你爺爺說,讓我帶著你生活,往後我便是你哥,直至把你養到18歲,這座房子就歸我。”趙休回想著信中的內容,腦海中浮現出張老頭的模樣。
顯而易見,這是張老頭早有籌謀之舉。
他深知自己身體情況,估計陪不了這孩子多少年,於是為孫子的未來精心謀劃。
在張老頭眼中,趙休顯然是個有故事之人,畢竟他從黑池那裡購買了身份,這樣的人想必渴望開啟全新生活。
張老頭想出的退路之一,便是以一所房子為籌碼,換取趙休照料張豆芽成年。
如此一來,張豆芽能有所依靠,趙休亦能獲得合法身份,一個獲得照顧,一個獲得證明,堪稱雙贏之局。
如果趙休真為普通人,這結局的確再好不過。
但後來張老頭看過黑池對趙休的態度,他隱約猜到了某些東西,便絕了這個念想,所以信的下半部分則是其他的事情,趙休沒有必要給張豆芽看。
他今日叫來這些人也不是為了張豆芽,隻是以此為借口引來研雨而已,照顧這個事,就算張豆芽願意,趙休也不可能答應。
不過以他對這個孩子的了解,他會懂得該如何做的,眼前這群交換生可能是他一生都難以遇到的機遇。
就像趙休當初遇到賀老頭。
“我有哥哥姐姐們了!”
張豆芽說著,眼淚嘩一下又流了出來。
幾個感性的交換生女孩情難自抑,紛紛落淚,她們輕輕擁著小豆芽,低聲啜泣起來。
人群中那個對趙休滿懷敵意的男孩,徑直走到趙休麵前站定。
瞧他的穿著打扮,家境想必頗為優渥,身上衣物皆是價格不菲的品牌,目測身高一米八,比趙休還高出兩三厘米。
“我給你十萬塊,你放豆芽走!”
男孩這話來得甚是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