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彩雲醒了,她被安置在煤場的病房裡。
上次這裡還是羅森醫生負責的地方,隻是那張臉,現在已經是高全副官了。
趙休從賀氏莊園趕來後便來到這裡,他帶著高副官一同進入了病房。
趙休在賀氏莊園的支點是薩娜,軍隊的支點是高全副官,這似乎是他默認的事情。
隻是這位長著羅森醫生麵孔的副官,自上次起就沉默寡言了很多,相較於從前那個雷厲風行的軍人,他似乎在有意淡化自己的存在。
他應該是預感到了危險。
“賀鳳鳴”有意的在軍隊培養他,但他好像還沒有下定決心。
現在隻要“賀鳳鳴”那張臉出現在高全麵前,他的情感中就始終透露著恐懼,影子麵前他無法藏匿自己的情感。
他確實意識到了眼前的賀鳳鳴有問題。
自從那個死去的趙休被剝走了臉,他就已經預感到了。
但“賀鳳鳴”一直很有耐心的等著他,甚至有意在他麵前展露了這一切。
這就是在給他機會選擇。
高全記得,上一次在牢房裡,麵對那個殘廢的“趙休”時,“賀鳳鳴”曾問他,如果自己是假的,高副官會怎麼選擇?
現在看來,這沒有他可以選擇的空間,而且現在的他似乎也擁有了羅森醫生的情感和意識。
也就是說,除了軍隊他還有了家人和女兒,而且那個姑娘還在等著他回家過年。
這可真是荒唐。
也許換張臉開啟新的人生也並非全是壞事,但問題還是選擇權始終不在他手中。
生命和前途都擺在眼前了,這一切由不得你逃避,他總要麵對眼前的“賀鳳鳴”。
高全副官打開病房的門,趙休走進去,陸彩雲坐在病床上,她身上的繃帶捆得更嚴實了。
趙休與她相見之初,頭狼陸彩雲身上的繃帶隻是捆住要害部位,防止隱私泄露,現在她就像半個木乃伊。
不過這女人即使傷到了這個地步,性格依然極為倔強,她的銀色直刀始終不離身,即便渾身滲出血跡,也不願躺倒在病床上。
她可能無法忍受自己的虛弱吧。
趙休端來餐盤,他準備了一大盆羊肉湯,還有大塊烤肉以及七八塊烙餅。
陸彩雲看到賀鳳鳴的臉,直到確認了那雙平靜的眼神,二話不說便開始狼吞虎咽。
她應該餓了很久,吃相一如既往地狂放,就像那日清晨在早點攤子上相遇。
趙休則是觀察著她身上的傷勢,也不在乎這女人那隱藏在繃帶下的傲人身姿。
陸彩雲身上血跡斑斑,她臉上都被切開了,縱橫交錯的傷口翻卷著森白的皮肉,估計動一動都要牽動傷勢。
可她吃東西時絲毫不見皺眉,大口的咀嚼,臉上的傷口就滲出血絲浸染了繃帶。
她手的肌腱也傷了,用不了精細的筷子,就是抓著肉塊或者捧著碗,直接喝和咬。
直到吃完一堆食物,她才坐在病床上長舒一口氣。
趙休給她擦拭掉身上沾的汁水,陸彩雲也不在乎趙休碰到她身上的敏感部位。
“那個東西,很可怕!”
聽到陸彩雲開了口,趙休還是沒有說話,他在等著陸彩雲講述事情的經過,他也很想知道這小提琴到底是怎麼回事。
“女蜘蛛死後,我就聽到了小提琴聲。”
陸彩雲繼續說道。
“每天夜裡都有,不再像從前那樣好聽了,更像是一種噪音在扯著琴弦。”
“琴聲每次拉完,我身上就多一道口子,到昨天晚上,我身上一共175道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