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團錦簇的紫薇迎風輕輕搖曳,紫紅的花朵如瀑布般堆疊在一起,綠蔭下的長椅上擱著一個長長的禮盒,用絲帶細致的打了個不算標準的蝴蝶結。
秦嘉瑞輕輕掀開盒子,裡麵躺著一本相冊,封麵上貼著臉笑得歡快的兩人刺得他眼睛有點酸脹。
那是他的十九歲生日,謝向晨問他想要什麼禮物,他不想讓人覺得自己沒有邊界感,說要張照片就好。
相冊很厚,從兩人高中生涯的點點滴滴到這兩年的一些日常生活照,秦嘉瑞看得很慢,足足翻了半個小時。
最後一張是他的單人半身照,背景是一片月季牆,他烏黑的短發微微淩亂,臉上有些倦容。那時他臉頰上還有些肉,皮膚也很紅潤白皙,斑駁的光斑透過月季花縫隙灑在淺棕色的瞳孔上,像琥珀一樣晶瑩剔透。是去年秋天前往紅葉山莊時,在臨時歇息的那戶農家樂拍下的。
翻過最後一頁,相片的背麵寫著兩行字,字跡陽剛蒼勁、筆走龍蛇。
“白茶清歡無彆事,我在等風也等你。”
“秦嘉瑞!”
秦嘉瑞轉身抬眸,隻見謝向晨手裡拿著一束粉團薔薇隔著半米距離呲著牙看他。不知在身後站了多久,半袖襯衫的胸前和身後都汗濕成了半透明。
“秦嘉瑞,做我男朋友吧,行就說行。”
秦嘉瑞眼底有細碎的水光,他吸了吸鼻子,聲音有些啞。
“那我要是說不行呢?”
謝向晨抓著花莖的手緊了緊,故作輕鬆道“不行的話我就再想想辦法咯。”
他身體筆直的站在那裡,紐扣規矩的扣到了最頂端,頭發用發蠟往後抓到後腦勺,如果不是環境不好,一定是個英俊瀟灑的小夥子。
可秦嘉瑞怎麼看他都是‘將頭發梳成大人模樣’的小孩兒,忍不住勾唇笑了笑。
“嗯。”
謝向晨半張著嘴,眼底滿是困惑。
“嗯是什麼意思?”
秦嘉瑞笑容擴大了幾分,往前一步從他手裡奪下花束。
“花挺不錯的,我收下了。”
也許在他答應前來天鵝湖的那一刻,心裡就已經有了答案。
億城公寓附近有一個公園,裡麵沒有大片林蔭綠道,也沒有小船湖泊,有的隻是一個挨著一個的小茶館和棋牌室。在c城,這裡是唯一不禁賭博的地方,也是老頭老太們最愛的休閒娛樂聖地。
桑媽心不在焉的打出一張二條,下家的王嬸眼睛一眯,將自己的牌推倒。
“哈哈,胡啦!”
上家的劉姨把頭湊過來往她牌上瞅了眼,瞧見她清一色條子中間那個明晃晃的大餅,問道“秀蓮今天是咋啦?”
桑媽不想說,正打算找個借口搪塞過去,便聽到茶館的老板娘在大門扯著嗓子叫她。
“秀蓮姐有人找!”
公園裡人來人往,但孟景山這樣身高腿長又氣質卓越的人還是不禁讓過路的行人多看上兩眼。
“小孟啊,找阿姨是有什麼事嗎?”桑媽坐在石凳上,大拇指有些緊張的在手裡那一疊零錢上摩擦。
“聽雲心說您最近腰疼,我特意托朋友從國外買了一個按摩儀,今天剛好路過就給您送來了。”孟景山說著將手裡一隻精美的紙袋放到她麵前。
人的心態轉變不過瞬息之間,孟景山言行舉止明明和從前一樣,可桑媽就是能從他身上聞到那種有錢的味兒。
“哎喲,那個謝謝小孟,有心了。”桑媽沒推辭,但也沒上手去接東西。
孟景山像是沒察覺到氣氛的尷尬,自顧自的坐下來,又如同往常去做客一樣詢問了幾句桑媽的身體和最近的生活。說到最近天氣炎熱,他話鋒一轉,似無意提起一般,問道“聽說t市最近持續高溫,小雨在那邊還好嗎?”
提到自己的心肝寶貝兒子,桑媽話多了一些,但翻來覆去也無非就是擔心他在那邊受欺負,吃不好、不習慣。孟景山耐心聽著,直到她說完才開口道“小雨是個聰明的孩子,又奮發圖強,將來前途不可限量。”
同樣都是恭維話,從牌友嘴裡說出來和從上市公司老總嘴裡說出來簡直是天壤之彆。桑媽似乎忘記了半年前她還想方設法的逼桑小雨留學的事兒,驕傲的挺了挺胸脯。
“我們小雨眼光獨到,這個什麼什麼遊戲的,前景好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