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竹苓正站在王府門口小聲地跟南蕘抱怨著,“什麼叫不方便啊!王爺也太過分了吧。”
昨日聽聞王爺要帶小姐出去,竹苓便打算跟著。今早收拾好行李,準備同自家小姐一起上馬車時,卻被乘風攔住了。
“你乾嘛?我要上去。”竹苓不解道。
“你不能去。”乘風不由分說地拒絕。
“為什麼啊?”
“不方便。”回答的是顧若蕭,隨後他側身上了馬車。
“小姐。”竹苓不敢頂撞,忙在車外喊著。
車內的雲初掀起了車簾,看了看,“沒事,你先回去吧。”想來顧若蕭也不會把她怎麼樣。
駕!隨著馬鞭落下,乘風駕著馬車開始了行程。
南蕘站在王府大門外看著馬車離去的背影,心裡祈禱著,但願王爺能幫到小姐,希望小姐一切都好好的。
“路途很長,你要不休息會。”顧若蕭開口道。
馬車內鋪了很厚的褥子,人坐著還挺暖和舒服的,雲初靠著馬車閉上了眼。
就這樣,雲初不問去哪裡,顧若蕭也不說,他們就這樣走著,多半時候顧若蕭在看書,或者和自己對弈,而雲初便在發呆。
夜裡,他們要麼投宿驛站,要麼雲初宿在馬車內,顧若蕭和乘風宿在車外。
隨著時間越來越長,雲初的心裡隱約好像知道了顧若蕭要帶她去哪裡。她的心口怦怦直跳,內心莫名地忐忑著。
終於在第七日晌午,他們到了目的地,西雁山。
雲初忐忑地下了車,但當看到眼前的景象時,她不禁動容了。
如今已然數月過去了。當初的那場大火,如同一場突如其來的災難,無情地吞噬了山腳下的每一寸綠意。烈焰肆虐之下,原本鬱鬱蔥蔥的藤蔓、雜草與樹木,化作了片片焦土。山巒仿佛一夜之間失去了它的華服,裸露著傷痕累累的肌膚。
時光流轉,在那曾經隻剩下灰燼與荒蕪的地方,一抹抹嫩綠勇敢地探出了頭。細小的草尖,它們不畏艱難,從裂縫中、石縫間頑強地生長出來,覆蓋了曾經的傷痕。那些看似脆弱的藤蔓,也不甘落後,它們纏繞著、攀爬著,尋找著任何可以依托的地方,重新編織起生命的網絡。
而那些完全毀滅的地方,也開始有了幼苗的身影,它們或是風帶來的種子,或是鳥兒不經意間播下的希望,正以一種令人驚歎的速度茁壯成長,向著陽光努力伸展。
野花也不甘寂寞,它們星星點點地散落在各處,紅的、黃的、藍的,為這片新生的土地增添了無限生機與色彩。
雖然如今已入冬,但雪還未下,他們依舊生機勃勃,用頑強的生命力宣告著什麼。
眼前依舊是曾經那片墳塚,不一樣的是前方整整齊齊立著墓碑,上麵刻著每一個西雁山人的名字。
雲初走上前,撫摸著那墓碑上一個個印刻的名字,淚水悄然滑落下來。
“西雁山的事,已經呈稟皇兄了,西雁山已然昭雪了,這是聖旨公函。”顧若蕭聲音傳來,他走上前在墳前放下了文書。
雲初就站在那裡默默地流著淚。她的心裡喊著,“姥姥,西雁山的眾人,你們劫匪的惡名昭雪了。”
顧若蕭看著雲初的背影,他想起在西雁山時,老夫人同他說的話,“孩子,我不知道,你和雲初是什麼關係,但我看得出雲初對你不一樣。雲初這孩子自小倔強、愛逞強,但是她極度缺乏安全感。我不知道你們未來會怎樣,姥姥隻希望她能平平安安,一生順遂。姥姥看得出,你不是普通人,倘若有一天,雲初遇到危險了,還望你能幫上一把,老朽在這裡謝過了。”那鄭重地神情讓他動容。
墳邊的小草也抽出了新芽正隨風搖擺,一片綠意盎然,一隻小鳥落於墳頭後,又再次衝上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