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安不是臨仙,溫北君很清楚這一點,從孫二嫁禍徐榮,再到昨夜趁自己病而行刺,他知道自己上了不知道哪個大人物的名單。
他甚至不敢大張旗鼓的去查,元孝文把他放在雅安,也是一種警惕。畢竟曾經傳聞著臨仙姓溫,臨仙是他溫北君的後花園,就算元孝文不說,他總歸是受了些猜忌。
而今天下局勢更亂,他一個人改變不了任何事,他連自己都救不了。
“將軍,聽說昨夜有刺客,您沒事吧。”
林庸推開門,氣喘籲籲,道“今一早我聽小姐說了個大概,然後我看了眼院子,牆上有些鞋印,想必是踏著牆而來的。”
“我沒事。”溫北君歎了口氣,“此事不要聲張,加強府內戒備。另外,你去查查孫二最近都和哪些人來往。”
林庸應了一聲,“將軍,還有一事不太明白,您竟然沒能留住昨夜那刺客,莫非…”
“不好說,我沒與什麼高手正麵對殺過,不能就這麼確定昨晚刺客是什麼水準,不過可以確定的這刺客背後的人一定是尊大佛。”
林庸點點頭,“那我就先去查了,夫人說過她今日和小姐出門買些東西了,藥煎好了,熱一下就能喝。”
溫北君心中一團亂麻,他總覺得有一張無形的大網向他籠罩過來。根本沒聽清林庸的話,隨意的點點頭,揮手示意林庸下去。
林庸恭恭敬敬的作了一揖。
林庸離去之後,溫北君緩緩起身,款步走到窗前。他靜靜地佇立在那兒,目光穿透窗欞,
“希望快些結束吧。”他喃喃自語。
孤承先王大統,本欲興國安邦,然今與燕一戰,竟致慘敗,痛定思痛,孤之過也。
孤失察於軍國之事,戰略之謀,或有疏漏。用人之際,未能儘識賢愚,致有奸佞之徒亂吾視聽,賢才之士不得其用。軍中調度,亦多有失當,使將士苦戰而無果,陷萬民於水火。
孤亦失德,驕奢之心偶起,未能常體百姓之苦,恤士卒之勞。以致天怒人怨,神弗佑我,終有此敗。
今孤自省,願革故鼎新,罪在孤躬,望軍民共鑒。孤當痛改前非,若再有差池,天可棄孤,孤無怨言。
罪己詔傳遍天下,很快順著大梁傳至雅安。
元孝文的罪己詔更堅定了他的判斷,這次失敗並不是一次大敗。他並不認為元孝文是一個願意承認自己失敗的國君。
溫北君眉頭緊鎖,手中捏著罪己詔的抄本,心中思緒翻湧。元孝文此舉,定有深意。這絕非隻是簡單的承認失敗,更像是在布一個局,可這局究竟是什麼,他還猜不透。
他知道,朝堂之上如今必定是暗流湧動。元孝文的這道罪己詔,或許是向某些勢力示弱,又或許是在試探,更有可能的是在掩蓋些什麼。無論是哪種可能,對於遠在雅安的他而言,都可能帶來新的變數。他本就如驚弓之鳥,如今更是覺得周圍的空氣都變得稀薄起來。
林庸再次匆匆而入,“將軍,京城裡有消息傳來,說自從罪己詔頒布後,各方反應不一。有的大臣上書請求大王保重聖體,有的則趁機要求重新整頓軍隊,還有一些……”林庸看了一眼溫北君,欲言又止。
“還有一些什麼?直說無妨。”溫北君目光如炬。
“還有一些人聯名上書,要求徹查戰敗原因,嚴懲相關人員,他們的矛頭似乎隱隱指向將軍您,說是您擁兵自重,使得大魏西境不安,難以安心北伐。”林庸憂心忡忡地說道。
“原因在我?”溫北君冷笑一聲,“我看胡寶象真是老糊塗了,都這等時候了還想著他那可憐的爭權。”
昔日賀熙在兩相之爭中倒台,曾經如日中天的學宮黨樹倒猢猻散。但白黨與東林黨仍然對學宮黨趕儘殺絕。溫九清戰死後,他這個溫九清的族弟自然成了兩黨的頭號大敵。
“真是好一個擁兵自重,雅安不過三千人,若是這三千人就可以危及大梁,我看也彆想著什麼爭霸天下,就看齊楚在淝水誰贏了,咱們大魏,從大王到百官,乾脆都捧著印璽出城投降得了。”
“將軍,那我們該如何是好?”林庸焦急地問。
“不要輕舉妄動,先看看局勢發展。你繼續派人盯著孫二,我感覺他和大梁鬨事的人脫不了乾係。”溫北君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
幾日後,雅安城中開始出現一些流言蜚語,說溫北君是不祥之人,溫家幾近滅門,臨仙被滅城,現在又導致大梁戰敗。
“簡直是胡言亂語,這些人,怎得就沒個判斷是非曲直的能力,聽風是風聽雨是雨,”衛子歇在溫北君麵前繞來繞去,手背拍向另一隻手的手心,急促的拍了三下,“先生,現在滿城風雨,您怎麼,您怎麼還有心思在這看閒書啊。”
溫北君平靜的坐在桌前,手裡捧著剛剛從溫鳶手裡拿來的《二拜高堂》。聽見衛子歇的話,微微昂起頭,“急什麼,照你這麼說,我現在出去,找個茶樓辯解辯解,我不是禍星就成了嗎?”
衛子歇欲言又止。
“再說了,他們說的是事實啊,溫家就剩我和小鳶兩個人,臨仙也沒了,北邊也敗了。”溫北君說完繼續捧著《二拜高堂》,看得津津有味。
衛子歇急得直跺腳,“先生,您怎能如此淡然!古語雲三人成虎,而今是三百人,三千人,三萬人,依舊是事實了啊。您不在乎自己,難道也不顧及小姐嗎?這些謠言若是傳入她耳中,她一個弱女子,如何承受得住?”
溫北君手上的動作微微一滯,眼中閃過一絲憂慮,但很快又恢複了平靜,“不過是那些有心之人的手段,清者自清,謠言早晚不攻自破。”
“可是先生,如今城中百姓對您的態度愈發惡劣,我們在雅安怕是會舉步維艱。而且,林庸那邊還沒有消息傳來,孫二到底在謀劃什麼,我們一無所知。萬一他們再有什麼動作……”衛子歇眉頭緊皺,手背又不自覺地拍了拍手心。
“無妨,子歇,休要這般急切。”溫北君看著自己身邊唯一的學生,語重心長的說道“目光還是放長遠些吧,不出十日,會有一些驚人的消息傳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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