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記武館的弟子基本都是村裡人,所以每日習完武,都回自家住。唯有許冠峰和駱瑛從外鄉來,丁青岩便給他二人單獨安排了住處。許冠峰原本住在丁家,自從丁青岩聽了三娘的建議後,就讓他搬到武館,與駱瑛同住了。
許冠峰背著鋪蓋卷,踢開了武館後院唯一一間臥房的門。駱瑛在房裡,嚇了一大跳。
“二師兄?”駱瑛借著燭光看清他臟兮兮的臉,被他身上刺鼻的氣味熏得趕忙捂住口鼻。“你乾嘛?”
許冠峰把鋪蓋卷往炕上一扔,道“住啊!”
“唉呀好臭……”駱瑛滿臉嫌棄地提起他的鋪蓋卷扔到地上,“你把我的被褥都弄臭了!”
“不讓睡炕?”許冠峰打開鋪蓋,“行,那我睡地上。”
“也不是……師兄你好歹先去洗個澡吧……”
“不想洗。先睡覺,明天再說。”許冠峰直接往沒鋪平整的鋪蓋上一躺,倒頭便睡。
等到天明,雞啼了五六次,許冠峰才懶懶地起床。其他弟子都已上完早課,他才不緊不慢地遛到練武場。
“師父,這一式我總是不得要領,這個動作是怎麼……”駱瑛問丁青岩。
丁青岩正要講解,抬頭看到許冠峰一個人杵在那裡。於是招呼他道“峰兒,過來教教你師弟。”
“啊?我?”許冠峰左右看看,確定丁青岩是在叫他,才忐忑地走了過去。
“你二師兄的棍法習得最好,要多跟他討教。”
許冠峰隻覺得莫名其妙,師父為什麼突然開始誇自己了?糊裡糊塗的,他就指點起駱瑛。雖然先前落下不少課,但他天賦異稟,隻偷偷看了旁邊丁青岩示範的幾個動作,就掌握了這套棍法的基本要領。
一整天的練習下來,許冠峰的進步比之前一個月還大。和師弟一起修習,更是讓他對學武來了興趣。於是駱瑛晚睡的半個時辰裡,許冠峰也在堅持陪他。
“二師兄,你今天怎麼像變了個人似的?”駱瑛用灶上的大鍋燒起水。
“我不是不愛習武,隻是不喜歡被人逼著學。今天師父沒管我,我自己練練,倒覺得挺有意思。”
駱瑛看著他在地上的鋪蓋,覺得怪過意不去,道“要不……你也來炕上睡吧,地下耗子太多,當心啃你腳趾!”
“那……”許冠峰蹲下翻了翻被褥,略顯窘迫,“等我明天把這些洗了……啊,你燒水是?”
“我要洗澡。”
“等你洗完,我也洗吧。”
“我……”駱瑛驟然緊張道,“我洗澡你可彆看我,我不喜歡被人看。”
許冠峰掐著頭上的虱子,嗤道“我沒那麼無聊。”
等水燒開,駱瑛在木盆裡放好水,拿了浴巾拉上簾子。許冠峰覺得不太自在,便出門到院子裡閒逛。等駱瑛開門把臟水潑掉,他才回屋。輪到許冠峰洗時,駱瑛也自覺地出了屋子。然而許冠峰把自己關在房裡好久都沒動靜,駱瑛覺得不對勁,於是試探性地敲了敲門。
“進來。”許冠峰回應。
駱瑛推門進去,見許冠峰赤著上身,坐在板凳上擺弄自己的頭發。他的頭發由於太久沒洗,已經結了塊,遇水更是分不開。
“二師兄你,好臟啊!”駱瑛撇著嘴,“我來幫你洗頭吧!”
許冠峰坐在椅子上仰著頭,駱瑛在他背後支起了臉盆,拿豬胰皂給他搓頭發。洗了約摸半個時辰,倒掉了三盆臟水,才算洗淨。許冠峰隻覺得駱瑛的手又纖細又柔軟,動作也輕輕的,不像是習武的粗人。
“你多大了?”
“十五,怎麼了?”
“十五?那你跟我同歲啊?”許冠峰忽地轉過身來,充滿疑慮地打量他,“你怎麼還沒變聲?”
駱瑛警惕起來,不自覺地抱起胳膊,向後微微退了兩步。
許冠峰站起身,一麵向駱瑛慢慢靠近,一麵觀察著他“也不長胡子,沒有喉結,更沒見你脫過衣服。你是不是女的?”
駱瑛被他一步步逼到牆角,嘴唇顫抖,不敢抬頭看他。
“說!不說就扒你褲子驗明正身了!”許冠峰一把抓住駱瑛的肩。
“師兄……求你,彆告訴彆人……”駱瑛嚇得哭了出來。
“啊?”雖然猜到了八九不離十,許冠峰還是吃了一驚。他一把放開她,連退了好幾步。“你為什麼要女扮男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