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明樓蹴鞠是禮部、吏部和貝州共同組織的賽事,由官府發布榜文。雖然沒有彩頭,賭坊也不開盤口,卻仍然吸引了諸多愛好蹴鞠的看客前來觀賽。
丁勝在大阜蹴鞠隊受訓一年半,已是頗具名氣的球頭。好不容易有個展現自己的機會,他自然不會放過。於是邀請了各路親戚朋友,給他們留了上好的座位。原以為父親會帶著武館的師兄們給他助陣,沒想到等來的隻是丁青岩的一紙書信
“縣試將至,我和你師兄們還要輔導學生,就不去看你了。不要有一點小成就就沾沾自喜,前路漫漫,要學的東西還多。好學近乎知,力行近乎仁,知恥近乎勇。”
丁勝頹喪地坐在配房裡,一手捏著信,一手揉著臉。
“哎,要上場了,走吧。”隊友拍拍他的肩。
“唔……來了。”
丁勝剛出配房的門,就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停在了他麵前。
“哥!”
“妹!”
見到丁虛雲,他又驚又喜。“我,我還以為不會有人來看我踢球了……”
“怎麼,爹娘他們都沒來?”雲兒瞧見丁勝手裡的信,一把搶過來看。“啊?唉……”
“他就見不得我玩這個……”丁勝撇著嘴把信抽回來,“彆說是朝廷承辦,哪怕皇上親自來了,他也對蹴鞠不屑一顧……”
“爹是個老頑固了,怎麼跟他解釋他都聽不進去的,他自有一套理兒。”雲兒拍拍哥哥的臂膀,“沒事,我不是來捧你的場了嗎?”
“嘿嘿,還得是我妹!”丁勝欣喜地抬頭看向二樓雅座,“我可是給你們留了好座兒呢!”
“知道!”雲兒一歪頭,“我上樓啦,你好好踢!”
雲兒來到二樓雅間,果然大多座位都空空蕩蕩。想到這些位置本應坐著丁記武館的人,她不禁對父親心生不滿。
比賽將要開始,突然有幾個人吵吵嚷嚷地互相攙扶進來,到前排挑了個好的空位坐下。
“閣老,實在抱歉,實在抱歉……您看,這擾了您的興致……您在這邊先稍坐,我們打掃乾淨就請您回去……”葛良玉引著一個頗具威儀的人,連聲賠禮。
“不必了。這個位置也不錯,就坐這裡吧。”那人款款落座,招呼跟在身後的年輕人“業堂,坐吧。”
丁虛雲與他們隻隔著幾個座位。扭頭看去,她不禁倒吸一口涼氣“朱郎中怎麼也來了?”
朱廷扶著父親坐穩,示意葛掌櫃下去。隨即他前後相顧,似乎在看有沒有打擾到其他人。當眼神掃到右側時,他先是一愣,又笑道“虛雲?這麼巧?”
“啊郎……郎中好,學生見過郎中……”雲兒本想假裝沒看見,卻被他點到名字,隻得慌慌張張起身行禮。
“沒有當值就不必拘禮。”朱廷向她招招手,“來,坐這邊吧,視野好些。”
休沐日明明是來放鬆的,雲兒卻好巧不巧地遇見了頂頭上司。躲又躲不開,隻得硬著頭皮坐到了他旁邊。
“父親,這位就是兒子時常提到的丁虛雲。”朱廷給朱勰介紹道。
“哦,是你招的那位門客?”朱勰側身看了看雲兒,對她微微點頭。
雲兒雖在尚書府做了幾個月門客,卻從未有機會見到尚書本尊。她虛坐著躬身行禮“學生見過閣老。”
“我看過你的文章。很好,有靈氣,是可造之材。”朱勰誇讚完,又囑咐朱廷“業堂,你要好好培養,莫要屈才啊。”
“是,兒子謹遵教誨。”
父子二人措辭恭肅,聽得雲兒從頭到腳都緊張不堪。好在一聲鼓響比賽開始,眾人的注意力被賽場的氣球吸引了去,氛圍總算輕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