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森死了。
所有的記憶、所有的經驗、所有的過往,都在虛無之地中被徹底抹消。
他的軀體被撕裂成光的碎片,意識被無光次主吞噬得乾乾淨淨,如一盞燈火熄滅在永恒的黑暗中。
但令人驚奇的是——他並未徹底消失。
在那片無窮無儘的黑暗虛無中,有一縷無法熄滅的本質,仍然微弱地殘存著。
那本質,既不是光,也不是血,更不是銀森的自我意誌。
它屬於詭異本身。
——如銀森這等神之手詭異的本質,便是鬼仙伸出的一條觸手,便是寄生於其他智慧生命對自己的認知裡。
當一個鬼仙的存在被人記住,它便永不滅亡。
它活在彆人的意識中,藏匿在彆人的記憶裡,像一個永遠無法驅逐的夢魘。
張昊天,早在很久以前,便將銀森的本質寄生在了自己的認知裡。
無光之地中,銀森複活了。
他已經忘記了自己的名字,忘記了過往的所有經曆。
他不知道自己是誰,也不知道為什麼出現在這裡。
他隻知道一件事——他必須戰鬥。
這是張昊天的認知對他進行的定義。
他的身影從虛無中浮現,光芒從他體內綻放。
那光芒不是溫暖的日光,而是詭異而扭曲的光之蛇,蜿蜒著從他體內爬出,纏繞著他的手臂,像活物般蠕動著,伸向無光次主那漆黑如深淵的身體。
每一縷光芒都在刺穿黑暗,每一縷光芒都在試圖撕開無光次主的表層。
但無光次主的身體依然漆黑一片,光芒觸碰到的地方,瞬間便被吞噬殆儘,再也看不見任何痕跡。
銀森一次次衝向那黑暗的巨物。
一次次被吞噬。
一次次消失在無光中,化為光的灰燼。
——他死去了。
又一次次複活。
每一次複活,他都忘記了自己是誰。
每一次複活,他的靈魂都變得更加殘破。
但每一次複活,他依然會做同樣的事情——
衝向無光,刺穿無光,照亮無光。
因為這是張昊天對他的認知。
“銀森,是不屈的戰士,是光的化身,是不滅的意誌。”
張昊天對銀森的定義,便是他的存在之本。
隻要這份認知存在,銀森便永遠不會真正消亡。
無光次主的體內,戰鬥無休止地持續著。
虛無的深淵中,銀森的光芒如無數細長的觸手,瘋狂地刺入黑暗。
那些光觸手不斷蠕動,不斷扭曲,化為蛇形、刺狀、利刃、光柱……
每一擊都帶著穿透一切的決心。
但無光次主根本不在意。
祂俯視著銀森的掙紮,仿佛在看著一隻微不足道的蟲子。
祂是“無光”的化身,是一切光與存在的終結者。
無光次主不理解銀森的行為,也不理解這種無意義的反複戰鬥。
——“你為什麼不放棄?”
——“你甚至已經忘記了自己是誰。”
——“你的存在毫無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