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行舟在無儘的礦洞裡漫步,四周的空氣陰冷而潮濕,彌漫著某種揮之不去的金屬腥味。
他的腳步聲在幽深的洞壁間回蕩,卻顯得孤寂而微弱。
這片地底的黑暗正緩緩吞噬所有的聲響與存在。
一路上,他已經發現了好幾個無底洞。
洞口如同張開的大口,漆黑得無法窺見底部,隻能隱隱聽見下方傳來的詭異回響,像是某種不屬於人間的低語。
它們仿佛散發著某種扭曲的吸引力,讓人忍不住靠近,又本能地感到極度恐懼。
顧行舟停下腳步,望著麵前新發現的一個無底洞,心中升起一股無法言喻的寒意。
黑洞的邊緣布滿了粗糙的岩壁裂縫,那些裂縫像是被巨力撕開的傷口,一直向地麵延伸,似乎整個大地都被這些傷痕侵蝕著。
他感到無比的恐怖和荒誕。仿佛整個世界的底層就是虛無,而不是堅固的大地。
所有的一切——城市、山川、礦區——都隻不過是建立在這片深邃虛空之上的薄薄浮層。
隻要稍有震動或變化,整個世界都會隨時崩塌,陷入這些無底洞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顧行舟的思緒愈發混亂,他努力提醒自己不要繼續往深處想。
但那種荒誕的感覺如影隨形,就像他的意識正被某種無法抵禦的恐怖力量侵蝕。
實際上,有些礦區的大地也已經開始出現了裂縫。
這些裂縫並不寬,但卻透出一種讓人毛骨悚然的黑暗,仿佛裂縫的另一端不是泥土與岩石,而是深不見底的深淵。
他甚至隱隱覺得,某種力量正在悄無聲息地從地下蔓延而來,試圖將整個世界拖入虛空之中。
顧行舟的手心微微冒汗,他不敢再靠近這些無底洞,隻能儘可能遠離,沿著相對平坦的礦道前行。
然而,這種恐懼的種子已經在他的心中埋下,無法忽視。
每一步都仿佛踩在虛空的邊緣,他害怕腳下的地麵突然裂開,將自己也吞噬其中。
“這個世界,到底發生了什麼?”他低聲喃喃。
黑暗中,白折的模糊投影忽然從旁邊躍了出來,輕鬆地跳到了顧行舟的肩上“是不是覺得這個世界隨時都會崩塌?”
顧行舟心頭一震“難道不是嗎?”
白折晃了晃那圓滾滾的小身體,像是在炫耀自己的靈活,又像是故意賣弄趣味,語氣中透著一絲難以捉摸的古怪意味“說不定本來就是這樣啊。你看到的‘大地’,不過是一層薄薄的表象,而這些無底洞,才是真實的部分。”
顧行舟的心猛地一緊,像是墜入了某種深淵。
他無法確定白折的話是真是假,但那種荒誕的感覺正逐漸將理性撕裂“所以,真相就是……我們腳下什麼都沒有?大地隻是淺層,隨時可能被無底洞侵蝕?”
白折輕輕跳了一下,發出肉團與地麵接觸的輕微彈響“嗯,目前來看,是這樣的。”
它話鋒一轉,帶著一種神秘的從容,“不過啊,你的理解還不完全對。”
“怎麼說?”顧行舟壓低了聲音,努力抑製住內心的惶恐。
“真相應該是,在很久以前——或者說,直到不久前——你們的大地一直在往下生長,侵蝕著虛無,就像樹根不斷向深處紮進泥土。”
白折的聲音輕飄飄的,卻帶著一種詭異的洞察,“但現在不同了,大地的源質能量來源被截斷了。它沒法再向下擴張,所以靠近虛無的地方開始崩塌,出現了各種各樣比以前更嚴重的問題。”
顧行舟的腦海中一片混亂。大地向虛無生長?源質能量線路被截斷?這完全顛覆了他對世界的認知。
且,如果白折說的是真的,那麼整個世界豈不是遲早要徹底坍塌,化為無底洞的延展?
他還想再問些什麼,試圖抓住這些信息中可能的線索,但就在這時,遠處突然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嘶吼。
那聲音低沉而扭曲,應該來自某種巨大的、不屬於人間的存在。
緊接著,無數詭異的聲音接連響起——尖銳的嘯叫、沉重的腳步聲,如同一場黑暗中的狂歡正向顧行舟席卷而來。
環境彌漫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礦洞的牆壁仿佛在這些聲音的震動中微微顫抖,碎石從頭頂不斷掉落,激起細微的塵埃。
顧行舟的瞳孔驟然收縮,他立刻意識到危險正迅速逼近。
“跑啊!”白折蹦了一下,揮動著它看似柔軟無力的小短肢,“快跑!這家夥聽著可不是來請我們喝茶的!”
顧行舟來不及多想,轉身便開始飛奔,腳步在礦道上激起回蕩的回聲。
他能感覺到那詭異的存在仿佛正從四麵八方逼近,充滿了無法言喻的恐怖氣息。
白折一蹦一跳地緊隨其後,速度快得不可思議,甚至在顧行舟的餘光中顯得有些滑稽。
但顧行舟沒有心思去思考這些了,他的心臟狂跳,汗水順著額頭滑落。
耳邊的嘶吼聲愈發接近,黑暗中無數猙獰的影子正張牙舞爪地撲向他們。
顧行舟每一步都像踩在裂開的地麵上,隨時可能墜入虛無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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