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眼主教的呼吸變得急促而淩亂,像是某種不安定的節奏,隨每一次起伏,他的心神似乎也隨之顫動。
最後一擊的失敗,像一道深深的裂痕,悄無聲息地在他心底撕開了什麼。
那雙遍布全臉的眼睛緩緩睜開,每一隻眼睛都在微微顫動,閃爍著異樣的光輝——痛苦與疑惑交織的光芒,它們如同破碎的星辰,投射出無儘的恐懼與困惑。
每一隻眼,都在低聲呐喊,試圖在這迷失的虛空中找尋答案,卻又找不到方向。
他原本以為,憑借窺滅之視的絕對真理,顧行舟的思想早已在他那無儘的目光下徹底崩塌、瓦解,無法再恢複。
然而,這一切的預想卻在眼前的局麵中崩塌了。
那些本應被剿滅的思緒,如同幽靈般在虛空中重生,頃刻間,便如潮水般翻湧而來。
顧行舟竟然靜靜地出現在他的麵前,毫無預兆。
但麵對這突如其來的複生,多眼主教的表情卻再次冷靜了下來,具體的敵人的出現反而讓他的理智思維迅速回歸,他迅速計算著所有的可能性,試圖從這一現象中分析出真相。
然而,每一條推測的道路都帶他走向了一個更為錯亂的境地。
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否看到了錯覺,或是陷入了某種虛幻的境地。
如今他依然看透了顧行舟的一切,洞悉了他一切的秘密,然而這複生的解答卻像是風中散落的沙粒,難以捕捉。
正當多眼主教陷入無儘的困惑時,一道突如其來的光輝刺破了虛空,從遠處漫射而來。
那光輝非自然之光,它不屬於現實的光譜,亦不依賴於任何已知的源泉。
它猶如被無形的手指引,穿越無邊的黑暗,籠罩著所有的錯亂與不安,迫使一切視線都彙聚到那個即將顯現的存在上。
在這光輝的中央,慢慢浮現出一個身影——無垠教會的至高領導者,無垠先知。
其形態並不完全屬於這個世界。先知的身體看似無窮無儘,仿佛從浩渺的虛空中誕生,他的身形逐漸被那道光輝所描繪出來,宛如一個被扭曲、折疊的怪物,背後散發出無儘的幽光。
每一寸的肌膚仿佛都在不斷地擴展與收縮,像是無數維度在他體內交織、摩擦、坍縮,彼此在極度的不協調中勾畫出一張模糊而錯亂的麵容。
先知的麵龐並非人類可辨識的容貌,而是由無數張麵孔融合而成,每一張臉龐都深陷不安與恐懼,眼睛空洞,不斷無聲地哀求,卻又如同被詛咒的靈魂,永遠被束縛在現實維度之外。
那眼睛沒有眼瞼,隻有無儘的眸光,幾乎能在一瞬間摧毀所有感知的根基。
它們睜得開闊而空洞,漠然地注視著一切。
先知的衣袍仿佛是由無數糾結的光影編織而成,每一絲布料都在細微地震動,如同活物,散發出不安的氣息。
衣袍的邊緣閃爍著奇異的符文,不停地旋轉、變換,似乎在不斷改變它的形態,融入現實與虛幻的縫隙之中。
其雙手則由無數觸須和斷裂的肢體所組成,每一根觸須都在空中緩慢蠕動,被無形的力操控,毫無生氣卻又充滿了威脅。
這些觸須似乎能感知周圍的一切,它們時而伸展,時而收縮,帶著一種不合時宜的節奏感,就如同黑暗中的蛛網,布滿了異次元的毒液,等待著任何誤入者的到來。
祂的聲音如同宇宙深處的回響,帶著一種無法言喻的威嚴“你並沒有死,而是將自身層化,成為了某種多層生命。”
多眼主教愣了一下,似乎依然無法理解。
無垠先知繼續道“顧行舟剛才所經曆的死亡,不過是一重層次的消逝。正如你所知,對他來說,‘死亡’並非終結,他已經意識到這個世界的本質隻是地母的夢境,在此基礎上,他和吞語者的眷族進行了遺忘與追憶的層層重疊,以此重新改造了自己的生命形態。”
顧行舟站在那裡,微微一笑,目光平靜地看向多眼主教。
他的聲音淡然道“的確如此,我這套功法,名為虛影自複變層永疊無極夢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