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裡的小女孩應了一聲，李舒陽才發現那邊還蹲著一個孩子，苗苗是一個小姑娘，長的不高，看著估摸著七八歲左右，頭發有些枯黃，發梢處看著亂糟糟的，像是被剪刀剪過一樣，但她有一雙大眼睛，看人的時候莫名的讓人心軟起來。
林燕對幾個人說“這就是苗苗了，你們先坐吧。”
苗苗也將凳子搬了出來，都是家裡的老舊的凳子，看著有些臟兮兮的。
顧雲呈彆說坐下去了，連看都不願意看一眼。
好在胡助理在，他用紙巾在鏡頭看不到的地方用力的擦拭了好幾遍，確定最後隻能擦成這個樣子了，這才將凳子端了過來，和顧雲呈一起坐下。
坐下來的時候，凳子還晃動了一下，顧雲呈差點沒有跳起來，要不是礙於還在直播，他都想罵人了。
李舒陽朝著苗苗招了招手“苗苗你好，姐姐請你吃糖吧。”
她伸出自己的手，手裡正握著幾顆糖，糖果包裝的很漂亮，苗苗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她正猶豫著不太敢接，卻見李舒陽直接將糖果塞到了她的衣服兜裡，輕聲說“留著自己慢慢吃。”
苗苗眼睛亮晶晶的，“謝謝姐姐。”
“不客氣，苗苗，你多大了啊？”
苗苗一手摸著兜裡的糖果，一邊說“我今年十歲了。”
十歲？說實話，李舒陽一點都沒有看出來，麵前的女孩子看著並不高，臉上除了被曬的有些黑以外，還有一點蠟黃，看著像是營養不良一樣，還有這個身高，看著也不像是十歲的孩子啊。
“之前讀書讀到幾年級了啊？”
苗苗聽到這個話，抬起頭來看了一眼媽媽進去的方向，這才說“四年級了。”
“那苗苗喜歡讀書嗎？”
苗苗猶豫了好一會，才更加小聲的說“苗苗···苗苗不讀書也可以的。”
這話聽得在場所有的人都皺了皺眉。
他們實在是很難相信，一個十歲的小女孩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不是不喜歡讀書，而是不讀書也可以。
苗苗的媽媽趙宣就是這個時候出來的，她換了一件乾淨一些的外套，將頭發梳了一下給紮了起來，看著人要精神一些了。
但臉上的憔悴與疲憊是遮掩不住的。
趙宣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兒後，“苗苗，你去把雞喂了。”
苗苗嗯了一聲，自己端著一個盆就出去了。
趙宣不認識其他的人，而且這幾個人長的都好看，穿的也好，又帶著幾分壓迫感，她人有些不太自在，便看向林燕，語氣軟和但拒絕的意味很明顯“林老師，上次我都說了，苗苗讀書不方便，她也確實不想讀了，你再過來說這些也沒有用。”
林燕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宣姐，關於你的擔憂，我們也早就解釋了，如果你覺得來回學校的路程太遠了，學校是可以住宿的，有其他學生住校的，也有老師可以照顧孩子，至於費用問題你也不用擔心，學校有減免和補助，再說了，小學根本也花不了什麼錢。”
趙宣仰著頭，“不是錢的問題，反正這個事情很複雜，我和你說也說不明白，你們也不用來了，這個事情我們已經決定好了，不讀書了，你們回去吧。“
林燕臉都快氣紅了。
“趙宣，你倒是說說到底是什麼問題啊，不要每次都用這種模棱兩可的話來，如果真的有問題，我們可以幫忙解決，可你又說不出什麼問題來，你是不是就是不想讓苗苗讀書啊？她是你女兒啊，你為什麼不讓她讀書？”
林燕急了，她就是當地的人，她太了解在這個地方，一個女孩子如果不讀書，以後的人生就一眼看到頭了。
趙宣的神色明顯冷了下來，“苗苗是我的孩子，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好，你什麼都不知道，自然不會懂的。”
“可我看不出來你做的事情到底哪兒是為了苗苗好，她才十歲，不讀書能夠做什麼？”
“不用你管，我叫你一聲林老師，不是說你真的是老師，我不過是出於尊重而已，而且，這是我家的事情，你們沒有任何的權利管這個事情。”
林燕氣的差點站起來要和她理論了。
李舒陽卻攔住了林燕，她語調不急不慢又帶著幾分說不出的好奇“你好，我可以問你幾個問題嗎？”
趙宣可以對林燕沒有好臉色，反正林燕是基層的工作人員，就算得罪了她也沒有什麼，但對著這幾個人，她卻打從心裡有些說不出的害怕，聽到這個問題，甚至下意識的就說“什麼問題，你問吧。”
李舒陽聲音依舊柔和“我聽林燕姐說，你也是大學生，不是沒有讀過書的人，那為什麼你現在不想讓你女兒苗苗讀書呢？是你覺得讀書沒有什麼用嗎？”
趙宣張口就想說話，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要知道，她婆婆雖然不怎麼喜歡她，可在外人麵前卻常常炫耀自己兒媳婦是一個大學生了，她要是說了讀書不重要，這個事情傳出去了，她婆婆不翻臉才怪。
她隻能換個說法啊“苗苗不喜歡讀書，她成績也不好，這裡過去讀書這麼遠，要走這麼久，她一個人不安全，我也不放心，我們家條件不好，和你們可不能比，再說了，不同人有不同人的活法，難不成這個世界上這麼多人都必要要讀書嗎？我們家苗苗有自己的路，就不用你們擔心了。”
聽到這個話，岑輕輕先炸了，她來之前李舒陽提醒過她，不同地區的人麵臨的環境不太一樣，讓她多查一些資料，她也照做，她知道這個地方偏遠貧窮，也知道很多父母並沒有讀過太多的書，並不知道讀書對自己的孩子尤其是女兒改變會有多大。
可趙宣不一樣，她自己就是大學生，她竟然還說出這樣的話來。
她氣的騰的一下就站了起來，“你口口聲聲說苗苗有自己的路，那我倒要問問你，她一個不到十歲的小女孩，不讀書，她有什麼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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