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川福地。
雲霧繚繞,山川若隱若現。
那座通體潔白的玲瓏寶塔上,有一位身披厚重白袍的中年男子。
似乎是臨近寒冬,山風刺骨,雲川福地愈加清冷。
白龍身披一件厚重白袍,臉色蒼白,毫無血色。
白龍,白塔,白袍,好似渾然天成。
臉色蒼白,好似孤魂野鬼的白龍,以手掌捂嘴,猛然劇烈咳嗽,單薄身子劇烈顫抖。
出乎意料,並未有多少鮮血咳出,手心處隻有斑駁血跡。
白龍卻皺起眉頭,之所以隻有點點斑駁血跡,是因為自己這具身軀,如今已經沒有幾斤氣血了。
白龍麵前,擺有一塊白玉棋盤,棋盤兩側,擺有兩盒棋子,一盒是白玉所製的白棋,另一盒則是漆黑墨石。
棋盤上,白子數量極多,幾乎占據整個棋盤,黑子卻寥寥無幾,僅有一二十顆堆積在棋盤角落之中。
棋局極怪,白子幾乎占據天下,黑子少之又少,於角落處苟延殘喘。
在尋常棋手眼中,這盤怪異至極的棋局,早就勝負已定。
白子幾乎占據天下,黑子偏居一隅,這盤早就應該蓋棺定論的怪異棋局,前梁第一謀士的白龍,卻斷斷續續又下了八年。
白龍撚起一粒黑子,於大片白棋之中,緩緩落下。
一粒孤零黑子,莫名落下白棋所在的天下之中,惹眼至極。
白龍眼神渾濁,氣血衰敗,壽元所剩無幾的男子,卻忍不住輕笑出聲。
“天意。”
上天垂憐,在自己壽命所剩無幾,氣血衰敗至極的時候,居然真的找到了那人。
就在此時,一位骨瘦如柴老人現身此地。
老人身形佝僂,哪怕如今秋風蕭瑟,天氣漸冷,枯瘦老人仍舊是一件單薄簡陋衣衫。
本名,何仇,摘梅閣唯一一位天品,玄神境巔峰,摘梅閣之主。
骨瘦如柴的老人,默默站在白龍身後。
何仇聲音沙啞,開口問道“這盤棋局你已下了八年,可曾有結果?”
白龍眼神渾濁,平靜道“來不及了。”
何仇緩緩走向白龍對麵,盤膝而坐,看向棋盤。
這位前梁的第一謀士,如今已經是回光返照,時日無多。
自從梁國亡國,這位前梁第一謀士,並未跟隨著梁國舊部逃往西漠,反而是轉身北上,成為摘梅閣客卿,在雲川福地之中足足八年。
何仇沉默片刻,緩緩開口道“我知道那位亡國公主就在摘梅閣中,但先生放心,在你走後,我不會去找。”
白龍隻是輕輕點頭,而後又淡淡道“你也找不到。”
何仇聞聽此言,咧嘴一笑,露出滿口黃牙,說道“摘梅閣刺客儘數記錄在冊,我想去找無非是難易而已。”
八年前,白龍踏入雲川福地之時,何仇便知道,那位不曾露麵的亡國公主,恐怕已經身在摘梅閣中。
何仇撚起一粒白棋,緩緩說道“先生於雲川福地八年,耗費心神極多,摘梅閣感激不儘。”
白龍頭也不抬,眼神仍舊停留在棋局上,平靜道“在其位,謀其政。”
似乎是對白龍剛才的話勾起了興趣,這位有“毒士”之稱的謀士,既然能夠開口說出那般話,便是篤定自己找不到那位亡國公主。
可自己身為摘梅閣之主,又是玄神境巔峰,雲川福地之內,自己儘在掌控,怎麼會找不到一位亡國公主?
何仇輕輕敲擊棋盤,好奇道“八年裡,因為先生原因,我從來不曾找過那個丫頭的蹤跡。”
“為何如今先生卻篤定我找不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