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京城,欽天監。
四座白玉高台居高而立,分彆坐鎮東南西北四方,周圍更有二十四座樓閣,對應二十四節氣,如同眾星捧月,將四座白玉高台護在正中心。
東南西北四座白玉高台,皆是有一位監正坐鎮,監察天時變化。
二十四座樓閣,每處皆有十位練氣士,攏共二百四十位練氣士用來觀察二十四節氣流轉。
天有異象,西北方有一顆暗淡遠星,今夜驟然熠熠生輝。
以那顆主星為中心,有紫氣勾連四周,周圍數十顆大小、明暗不一的星辰串聯而起。
欽天監四位監正一齊現身,共看天象。
西北方有一位身負氣運的天命之人現世。
與此同時,乾和殿中,一封密信被送往皇帝楊鎮的麵前。
在看過這封自幽州而來的密信之後,楊鎮默不作聲,隨手將那份密信丟在地上。
正值寒冬,雖然如今天京城尚未下雪,可仍舊是寒氣逼人。
乾和殿中鋪有繁雜地龍,寒冬之中哪怕僅穿一層薄衫,也不覺寒冷。
楊鎮從乾和殿中走出,一位太監立刻便為楊鎮披上一件厚重裘衣,靜步緊隨其後。
年事已高的楊鎮腳步蹣跚,緩緩走出乾和殿,而後穿過林立宮牆,行至一處通往地下的秘道。
那條通往地下的迷道極其陰冷,不見燈火,僅是一路鑲有數顆夜明珠照亮。
楊鎮一路向下,來到一處地下石室。
在這處石室中,隻有一張木桌,一盞枯黃油燈,堆積滿地的卷軸經文。
一位臉色慘白,頭發豎起高冠的中年男子,正趴在木桌前,借助昏暗油燈,翻看卷軸。
察覺到聲響,這位臉色慘白的中年男子微微抬頭,看過楊鎮一眼之後,麵的這位天下最為尊貴之人,竟然不曾起身行禮,隻是默默低下頭顱。
楊鎮也毫不在意,隻是默默盤坐在那人麵前。
楊鎮沉默片刻緩緩開口道“梁雀如今已經去往西漠。”
臉色慘白的男子微微一愣,而後放下手中卷軸,沙啞開口道“是趙忘機以命換命酒瘋子了?”
楊鎮輕輕搖頭,說道“趙忘機自始至終都不曾出手。”
借助枯黃油燈,隱約能看到那位中年男子眼神晦暗低沉。
楊鎮歎息一聲,無奈道“仍舊是白龍勝過你曹陽暝一手。”
眼前之人,正是與杜欒鳳一明一暗交相對應的謀士,曹陽暝。
曹陽暝神色不曾變化,隻是將手中卷軸推向一側,低聲道“白龍謀劃八年,耗儘心血性命,不容易。”
楊鎮隻是歎氣一聲,說道“梁雀去往西漠,那波日日夜夜都期盼複國梁國舊臣,恐怕得高興壞嘍。”
曹陽暝平靜道“那批前梁舊臣剛剛站穩腳跟不久,西漠半數遊獵部落還尚未臣服,哪怕梁雀去往西漠,一時半會也成不了氣候。”
楊鎮怔怔無言,長久後才緩緩開口道“朕終歸年事已高,沒有幾年活頭了,楊銳雖在邊境打磨多年,可尚不成氣候,楊奕心思深沉可終歸羽翼未豐,朝廷上下心腹不夠,等朕走後,太和王朝恐怕要大亂一場了。”
曹陽暝微微抬頭,說道“陛下為何獨獨掠過太子?”
楊鎮抓起桌上卷軸,隨後丟去一旁,氣道“這個楊赫,連朕都看不清楚了,如今天京城中,還不知道多少老不死的盯著他。”
楊鎮長久沉默,而後平靜道“不知道多少老不死的,正數著日子,等著朕死呢,可這群老不死的不走,朕去棺材裡也不安心。”
曹陽暝默默將那卷卷軸從一側撿起,重新擱置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