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院子裡除了秀芳老太跟牆外罵罵咧咧的聲音,毛大站在院子裡,毛二毛三各自站在自家屋前,兄弟三站成了一個三角形。
明明不近的距離卻各自沉默著,甚至都沒有對視。
毛三暗自鬆了口氣,他媽現在估計也顧不上大麥他們了。
也不知道這幾個跑哪去了,這個時辰還沒回來。
人果然經不得念,他們仨偷偷端著鍋鬼鬼祟祟往家走,卻發現自家門口熱鬨的不行,風中還隱隱飄來一些難以言喻的味道。
“姐咋不走了?”
二麥一臉難言的停住腳步,月光下,一瓢接一瓢不明液體從牆裡飛出來,如果她沒猜錯,這應該是茅房裡攢的尿。
為了養好地,秀芳嚴令幾個孩子就算在外邊尿急屎急也得趕回家茅房裡拉,她對這些“人肥”寶貝的不行。
攢好的尿不能直接澆在地裡,要在裡麵放上幾把乾草讓它發酵一段時間。
發酵好的尿液味道更加難聞,就像糞坑裡舀一瓢東西出來,再加上80歲老頭子抽煙喝酒幾十年,從來不刷牙嘴裡長的黃垢,再混上一桶被太陽曬了一上午的死魚。
“嘔”
想吐的又何止是他們,外麵看熱鬨的也都捂著鼻子跑回家,就算留在這的也退了好幾十米遠。
隻剩下春紅,她渾身上下都是那個臭味,就連嘴裡都有不少,吐了半天把黃水都吐了出來,還是覺得那個味道沒有消散半點。
“不是愛看熱鬨?給你們嘴裡加點味,光看熱鬨怎麼行!”
“賤貨,你這個賤貨!”
春紅吐了一會兒又尖叫起來,聲音比厲鬼還要淒厲。
家裡兩個媳婦兒跟閨女聽見消息急急忙忙跑出來,卻沒一個人敢上前。
他媽就跟掉在糞坑裡一樣,身上的味道濃烈得他們離這麼遠都受不了。
秀芳這個時候也不潑了,笑話,那可是她家攢了好些日子才攢的,不能再便宜他們。
“啊!我要殺了你!”
大晚上的殺什麼殺,她這老胳膊老腿的,用糞瓢把糞水揚那麼高,胳膊早就受不了了。
再加上今天一天出了那麼多事,她得先回去睡一覺,明天還得上工呢。
至於門口,就讓毛三那個癟犢子出來收拾。
他下次要是敢在她麵前唧唧歪歪,就把他按進尿桶裡。
春紅在外麵鬼叫半天都沒人出來理他,林有田也過來了,嫌棄的看著這個婆娘。
“老大老二家的,把你媽扶到河裡洗一洗。”
家公都發話了,不管盧鳳來跟田海珠再怎麼不願意,也隻能捏著鼻子過去。
等到人都走後,二麥才帶著他們回去,不過沒有走大門,那邊都是尿水的味道。
“爸?”
毛三已經回屋坐在床板上,終於看見三個孩子回來了。
“你們去哪兒了?肚子餓不餓?我去你奶那給你們偷點東西吃。”
“我們吃過了。”
頂著他詫異的目光,二麥把鍋放在他麵前,裡麵有剩的豬肉,還有一個煮熟的雞蛋。
三麥從褲兜裡掏了掏,掏出一個已經涼了的紅薯。
“我們都吃飽了,爸你吃吧。”
“……挺好,起碼餓不著你們。”
可惜現在家裡全是那種一言難儘的味道,毛三沒有胃口,把鍋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