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源見她將那慘叫憋了回去,心裡更是一陣絞疼,雖這第一棍自己才用五分之力,傷不了內裡,但男子也不一定能忍住不叫,更彆說是一個弱小女子。
那嬤嬤也算滿意,露出悅色靜靜看著。後麵的板子便隻是高舉輕放,看似使了不少力,打到身上卻也沒有一絲疼痛。
此時,孟凝已對後麵仗刑沒了知覺,她腦中回到多年前的一幕
孟凝正於小院溫習,秦夫人帶人衝了進來,進門便將長凳子按至院中,讓身邊侍女拿來手腕粗細的棍子,孟凝還沒回過神來,便被兩個婆子拉至凳上,棍子便朝孟凝臀部及後背一通亂打,待娘親趕來時,孟凝已被打至幾乎暈厥。
娘親見孟凝身上打出血來,不顧所有,爬到孟凝身上,替孟凝挨了幾棍之後,秦夫人才帶人離去。
孟凝後來才知,就因寶蘭背地說了秦夫人壞話,被秦夫人身邊翠兒聽了去,秦夫人覺著定是孟凝背地議論自己,便將孟凝一頓毒打。
孟凝雙眼緊閉,仿佛之間,像是覺著自己正被秦氏狠狠毒打,咬緊的唇已滲出絲絲血印。
牧源揮著手中廷仗,感覺時間不斷延長,每打一下,自己便會揪心疼痛一下,像是打在了自己心上。
綠竹也心疼看著,眼裡跟著泛起淚來,但世子執刑,自己也不敢阻攔。
好不容易杖刑完畢,那嬤嬤滿意離開世子府。
牧源無力的扔掉棍子,看著還趴於凳上的孟凝,心疼躊躇,卻也不敢往她身旁走上半步。直至此時他才明白,這女子不知何時進了自己心裡。
綠竹用手輕扶孟凝後背,看著孟凝緊閉雙眼,小聲喚了一句
“小姐,已經結束了。”
孟凝這才從秦夫人的思緒拉了回來,她緩緩睜開眼眸,淚水跟著滑落。
慢慢撐起身來,臀部依然疼痛,但感覺自己還能行走,緩緩起身,在綠竹攙扶下走出刑房。沒再看過牧源一眼,連眼中餘光也未曾有過。
牧源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心裡更加生疼,自己隻是想將世間最好儘數給她,不曾想竟讓她因此受到傷害。
陸遊來到偏房,見牧源無力立於屋內,他心裡也是嘩然。
世子年紀雖輕,卻已行軍多年,上過戰場無數次,殺敵軍斬賊首,哪次見他眨過眼,這小小行罰竟會讓他神情呆滯滿眼戚戚。
陸遊輕輕喚了一聲
“世子”。
牧源回過神來,看了陸遊一眼,小聲說了一句
“沒事。”
緩緩抽身,往淩煙閣走去。
往後幾日,孟凝沒在出過屋門,話比以前更加的少,整日不是扒於床上便是扒到窗前榻上,雖然刑罰當日她便感覺漸漸不疼,但她還是趴著,似乎想用此種方式牢記教訓與屈辱
牧源又讓人給她安排上好宣紙,但她沒碰半張,隻將宋仁錦買的宣紙輕輕收好。
經過貢紙之事後,她內心又變化不少,她已不在擔心牧源知道自己出府後會怎樣,更不擔心牧源是否會將自己在當棋子,那個曾經想要依靠的男子,現在於她而言已經沒了半分信任。往後,她隻想讓自己活得隨心一些,哪怕付出任何代價,也絕不再讓自己隱忍。
天氣越發暖和,但雨水也是越發頻繁,榻邊窗戶已將綢錦換成輕紗,擋風竹簾卷至頂上,孟凝可以通過窗戶清晰看到外麵兩棵梨樹。
“小姐,出太陽了,我們出去曬曬?”
寶蘭見她趴於軟榻,朝她輕輕說了一聲。
孟凝側頭,往窗外看去。
那兩棵梨樹經昨晚洗禮越發挺拔,開滿枝頭的白色梨花在陽光照射下散發耀眼光芒。
孟凝看著那延伸出去的樹梢,心裡愈發想要逃離世子府。
“走吧。”
她站起身來。
寶蘭高興起來,準備跟著她去外麵觀賞梨花。
“小姐,從這裡便能出去。”
寶蘭見她穿過茶室路過書屋,往臥房走去,便指著茶室開著的大門提醒著她。
孟凝走至臥房,將男裝衣衫換上,寶蘭也跟著來了臥房,見她換上男子衣衫,小聲問她
“我們這是又要出去?”
孟凝整理衣衫袖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