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這年輕道士多想,楊刑九丟過一錠官紋金錠來。
正信還未從驚變中清醒過來,撿起金錠茫然地往門外市集走去。
市集上,被室宿撞壞的小攤主人正在收拾破碎的木車,剛才爭鬥的空曠場地重又人頭攢動。正信手裡攥著金錠,陷入了深深的自責。
‘都怪我供出了陳大叔,害他被廢武功身受重傷。都怪我。。。’
一路走走停停,正信心如死灰,茫然間尋了一處車商,呆呆地掏出了那錠金子,便要買一台馬車。那馬車商人行商已久,但頭一次見人用金錠買馬車的,隻怕這目光呆滯的少年反悔,三下五除二便請出了自己店裡最好的馬兒,套上了最好的車子,順帶還送了不少隨車器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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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信木然地接過韁繩馬鞭,爬上了車夫的位子,全然不顧車商捧著官紋金錠欣喜若狂的逢迎聲,趕著馬車又回到了票號。
“帶他上車。”楊刑九療傷完畢,陳回已然神識渙散,胸口起伏微弱,仿佛隨時便要斷了氣一般。
正信費力地將陳回扶上了馬車,為其蓋上了車商送的攤子,茫然地坐在一旁。
“這鎮子北府蒼蠅太多,先出城尋個人少的地方,等這陳回好點了再說。”
楊刑九言畢,坐在陳回邊上閉目養神,正信隻得當起了車夫,駕車出城而去。
兩日後,山野澗流旁。
“陳大叔,你醒了?”正信正在給陳回配藥,見到陳回睜開了眼睛,忙放下手中藥具轉過身來。“楊刑九呢?”陳回剛剛醒轉,氣息虛弱地問道。
“那死人在湖邊釣魚,這幾天一言不發,除了釣魚就是釣魚。陳大叔,我們怕是跑不了了,連累你武功被廢,我實在是。。。”想到這,正信再次陷入自責,低下了頭。
“罷了罷了,怪不得你,這楊刑九的手段,天下人儘皆知,你隻是個十幾歲的孩子,怎能抵得過?不用自責。。你能做到這個地步,已經很好了。倒是你陳大叔我,此番是實打實的技不如人,這‘不落空書’的虛名,今後恐怕是要落人笑柄了。”陳回說罷咳了兩聲,未及再說,低頭苦笑。
二人正說著,楊刑九撩開車門簾坐了進來。
“說什麼屁話,既然說了是虛名,有什麼可在乎的。”
楊刑九手裡拎著兩條烤魚,丟給了正信一條。正信接過烤魚,氣哼哼地吃了一口,忘了魚刺,被紮得連忙呸呸呸。
“你這‘不落空書’倒比那幾個北府七什麼玩意強多了,能接老夫一掌而不退的,你是第二個。”楊刑九不知怎得,此刻心情見好,竟調侃起來。
“隻要你帶我去歧山,我便放你一馬。”楊刑九又啃了一口魚肉道。
陳回掙紮欲起身,奈何重傷未愈,動彈不得。正信忙扶起陳回,靠在馬車窗邊。
“楊刑九,歧山百年以來從未有外人進入過,也從未入世參局,尋常山民也都是在各地隱姓埋名,置辦產業。你說歧山藏了你女兒,這事大大蹊蹺。彆說歧山位置百年來無外人所知,便是知道了,這山門大弱焚輪陣也非五峰主親臨所不能開。”一連說了許多話,陳回粗喘了幾口氣。正信忙拿來竹筒清泉遞了過去。
“我尋了星兒十幾年,中洲四國,除了皇宮深處,上至權貴豪閥,下到江湖匪類,名門正派,邪魔外道,我楊刑九找了個遍,也殺了個遍。如今隻剩這傳聞中的歧山秘境還未去得。小卷上指名道姓暗指了我兒執星的閨名,這世間除了我和她娘親,知我兒名號的人少之又少。你能接我一掌,我才與你多言至此。不用再說了,這歧山我是一定要去。”
聽到這,陳回深知歧山這一劫是避無可避,歎了口氣道“罷了,我和正信落到你手裡,再無逃走的可能,不過在下有言在先,歧山可不是你楊刑九隨進隨出的地方。在下雖為峰主,但單論武功,在這歧山之中卻排不上名號。到時候進了山裡,不論你女兒在是不在,你廢我武功這事,也恐難善了。”
“我廢你武功易如反掌,就是那山裡還有什麼王回李回顏回,敢擋老夫尋女,老夫一樣一掌一個,儘數斃了。”楊刑九從容說著,手中烤魚已然吃得乾乾淨淨,一絲魚肉都沒剩下。
“我岐山秘境,就在南洛國境內,南洛王朝雖大,但境內人跡罕至之地甚多,又以峰嶺險峻著稱,貿然進入,輕則迷失方向,重則丟了性命也是常事。你且帶我與正信先去南洛大城崇戈,到了那,歇息兩日,補給一番,我再帶你進山。至於之後如何,已經不是我這個廢人可以決定的了。”說完,陳回又飲了一口泉水,兀自閉目養神去了。
楊刑九聽了,不再多說。用過手中烤魚,重又下了馬車,尋個清淨地方調息休息去了。
待得楊刑九走遠,正信撩開馬車門簾瞥了一眼,但見四下無人,偷偷回了車上,從懷裡掏出那半本丹織金鑒來。
“陳大叔,你看這個,你可認得?”正信將醫書遞給陳回,輕聲細語道。
陳回接過那醫書,登時劇烈咳嗽起來,直咳得一口鮮血趟出。正信連忙遞過清水,輕拍陳回後背。
稍作調息,陳回氣息平穩,低聲問道“這書老夫也未曾見過,你與我看這個,是何意思?”
“陳大叔,這半本丹織金鑒,乃是我師傅王徐風給我的,本想讓我帶到歧山去交給聶端,但如今咱們二人被這楊刑九抓住,這老死人保不齊哪天又要拷打逼問我,如若被他發現這本醫書,搶了去,可就大大不妙。”
“可是你我二人如今都是階下囚,這書你交給我,就不怕楊刑九拿了?”
“當然不怕,陳大叔如今被楊刑九傷成了這樣,對他來講已經再無威脅,隻要躺在車中踏踏實實帶路即可,依我看,那死人萬萬不會來搜你的身。放在陳大叔身上,最是安全。”
“好好好,想不到你小子這腦瓜倒是精明,那便放在我這吧。”陳回順手接過那醫書,緊緊收入懷中。正信又將車中鋪蓋拿來,伺候陳回安穩躺好,靜靜歇息。
此時屋外靜謐祥和,四下水聲潺潺,林中鳥獸時時啼叫。
楊刑九坐在小溪邊一顆巨石上閉目打坐,腦海中不時湧現那蹣跚學步的幼女模樣,神色不禁動容。
念及那小卷中所說,女兒被囚禁在歧山之中,一股殺氣不經意間四散開來,引得林中鳥獸驚鳴,四散奔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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