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洛荒海
風暴消散,雨過天晴,狂暴的海水重新平靜下來。
此時烈日當空,海麵上漂浮著一塊巨大的木板,那木板上結滿了藤壺,三個人影正在手腳並用,清理著這些棘手的生物。
自從崇戈港口遇到雷雨風暴劈斷了船錨,折斷了桅杆,曆經百年不遇的巨大風暴,這艘小船終於不堪重負,解體崩解,那船上的三人死裡逃生,抱著這塊巨大的甲板,幸存了下來。
“呸呸呸,這玩意怎麼曬了兩天還是這麼難吃!”
隻見宇文虛中手裡拿著一塊藤壺肉乾,放進嘴裡嚼了嚼,哇的一口又吐了出來。
“宇文兄,這茫茫大海,有口吃的就不錯了,可不要浪費了。”
一旁的陳回臥在甲板上,也拿起一塊藤壺肉乾丟進嘴裡,皺著眉邊嚼邊道。
“老子就算餓死也不想再吃這破玩意了,他媽的,還不如直接淹死了好,漂在這海上這麼些天,當真難受。”宇文虛中嘴裡說著,手上忍不住還是拿起了另一塊肉乾吃了,一邊吃,一邊丟給了身旁的黑衣人一塊又道“你這老瘋子,要絕食自儘嗎?”
那黑衣人正是楊刑九。
當時情況危急,宇文虛中下意識出手救了被桅杆擊傷的楊刑九。
眼下三人困於荒海之上,念及救命之恩,楊刑九並未繼續發狂,但他生性高傲,並不願吃這生食。
“好了好了,你這一把歲數,還要我這個小輩勸吃飯,說出去不丟人嗎?”
宇文虛中嬉笑著把肉乾往前送了送,見楊刑九依然繃著臉閉目養神,又道“你就算不吃,也要想想你那女兒,你餓死了,她可咋辦?嘖嘖。”
宇文虛中出言譏諷,果然奏效,但見楊刑九聽了女兒二字,忽然睜開了眼睛,一把抓起肉乾丟進了嘴裡,直接吞了下去。
“這才是乖孩子,再給你一塊可好?”見楊刑九終於開口吃東西,宇文虛中心中一喜道。
“哼!”楊刑九老臉沉了下來,怒哼一聲,轉頭繼續閉目養神。
“好了好了,陳大哥都跟我說了你的事,小弟我也有所同情,咱們之前的誤會一筆勾銷吧。”
宇文虛中語氣和善,吃完肉乾直接躺在了木板上,一邊望著天,一邊道“也不知道我那乖徒弟現在在何方。。。這回好了,你尋不到女兒,我也丟了徒弟,還要陳回大哥陪著一起餓死在這荒海上。”三人各懷心事,想到這眼前絕境,登時沉默了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眼見天色漸暗,突聞陳回道“宇文兄,是不是我眼花了?你且看那邊,是不是有山的影子?”
宇文虛中聞言驚起,揉了揉眼睛順著陳回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見到了遠方一座山影若隱若現。
“太好了!”宇文虛中大喊一聲,高興得手舞足蹈,一旁的楊刑九聞聲瞥眼望去,也是麵色微動。
“快快!老瘋子,咱們一起往那邊劃!”宇文虛中一陣狂喜,隨手拍斷一塊木板,拿在手裡,又拍下另兩塊丟給了陳回與楊刑九。
楊刑九接過木板,一言不發,默默地跟著劃了起來。
三人已在海上漂流了八日,仗著甲板上的藤壺和時不時的降雨苟延殘喘,本已口乾舌燥,腹中饑餓難耐,此時見了陸地,顧不得其他,奮力劃了起來。
劃了半日,終於到了那山影所在。
隻見這小島嵯峨矗矗,山頭上蒼鬆斜掛,澗水潺流,鳥啼獸鳴,怪石亂堆,一派生機盎然。
又奮力劃了半刻,‘小船’終於靠了岸,被潮水推到了沙灘上。
三人餓了八日,每日隻進食一兩個瘦小藤壺肉,此刻就算是絕世高手,也抵擋不住饑餓與疲憊。三人倒在沙灘上喘著粗氣,許久未能站起。
此時天色已經徹底昏暗,三人休息了好一陣子,體力逐漸恢複了些許。
“老瘋子,過來搭把手,天黑了,咱們可得尋個地方生火休息。”宇文虛中道。
劃了這一路,兩位高手早已內息空空,渾身乏力。
陳回武功被廢,身子更是虛弱,此刻倒在地上再難動彈。
此刻伸手不見五指,月光下看不到麵色,楊刑九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起身,搖搖晃晃走了過來,與宇文虛中二人合力將陳回從沙灘上往島上身處拖去。。。
次日一早,陳回從昏睡中醒轉,見到眼前生著一把營火,宇文虛中手裡拿著幾個果子,正在大快朵頤。
一旁的楊刑九也不再像往日那般高冷,默默地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