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刑九眉頭微顫,沉聲道“宇文兄但說無妨。”
“這一切都源自於那封密信,想必剛才聶峰主也聽到了。蜂須行雲劍,囚人罪當殲。這擺明了就是把怒火引到峰主身上。而傷殺風禦入,大弱焚輪出,這破陣之法更非尋常人可以說得出。楊兄當日得了那密信,恐怕便是陳回偷偷送於你。他知道你楊老哥尋女心切,便將這密信寫得如此逼真,引你來歧山搗亂,自己才好趁亂偷竊。”
宇文虛中邊想邊說,看了看聶端又道“不知這歧山承空洞是否有什麼陳回平日裡萬萬去不得的禁製?”
“那丹織金鑒乃我歧山最重要的秘寶,因此平日裡即便是其他四位峰主,沒有我的親筆手諭也無法通過。除此之外,黑峰峰主趙恤也是日夜看守於洞口附近,所以。。恐怕宇文兄所言,倒有八成可能。”
“楊兄,實不相瞞,你我三人這一路,陳回曾數次在你不在的時候與我商談進了歧山之後的事情。也多次誘導我與你走到對立麵。雖然他被你廢了武功,有這些想法實屬正常,但現下想想,恐怕當時陳回便想讓你我二人內鬥,或者一起與歧山作對,他趁亂盜書當更有把握。”宇文虛中搖搖頭道。
卻見楊刑九閉目不語,麵露苦色,過了片刻才沉聲道“我的星兒,你到底在哪裡。。。為父找得好辛苦。”
“楊先生,無論如何,那陳回曾是我歧山中人。此番歧山出了叛徒,引得我雙方大戰,實屬遺憾。既然風波已過,不知楊先生有何打算。這書定然不能白丟,我歧山眼線遍布中洲,就是挖地三尺我也要把陳回找出來。”聶端道。
“當務之急便是先養好傷勢,如今歧山五峰主一個叛逃,兩個重傷,如若糟了外敵,恐怕戰力空虛。楊兄傷的也不輕,在下便厚著臉皮討個地方,為楊兄療傷幾日,不知聶峰主可好行個方便?”宇文虛中笑道。
“宇文兄哪裡話,這幾場惡鬥皆是我歧山叛徒所至,如今真相大白,你我雙方再無敵對立場。歧山是個包容的地方,二位便安心在這裡修養。不知楊先生可願意?”
“楊兄,你的傷再不治,恐怕要傷了根本,暫且養好身體才能繼續尋你女兒,不知你意下如何?”宇文虛中問道。
“便依你罷。。”此時楊刑九萬念俱灰,滿眼希望頃刻化為泡影,心中一團烈火登時熄滅了大半,滿身傷痕帶來的苦痛頃刻襲了上來,疲倦地答道。
三日後。五帝峰議事廳。
聶端正站在一座巨大的沙盤前凝眉思考,身旁站著陸神前,宇文虛中。
“聶峰主,如今接到的密報越來越多,南洛皇室這邊也發了密信,北府不光在邊境悄悄集結,便是那死界以北的大營近日來也是人頭攢動。聖皇與巫祝大人擔心北府圖謀南洛,召咱們去商討對策。”陸神前道。
“北府狼子野心,邊境集結倒是可以料到,但為何死界邊境也要集結人馬?難不成還要從死界侵入不成?”聶端看著那沙盤道。
“峰主有所不知,那死界本就有通路直通南洛,隻是十幾年前聖皇便差軍隊將那幾條通路全部堵死了。如今北府悄悄集結,恐怕便是趁我等不注意,悄悄打通那通路,屆時暗送精銳,直擊皇宮。”陸神前道。
“皇宮曆來由水火二劫駐守,再加上皇宮禁衛,那幾條通路豈是一般人能輕鬆打入的?”
“北府近年來高手輩出,除了直屬國師穀梁初指揮的北府三垣七宿以外,更是新組建了帝室之胄。那四胄並未在中洲過多露麵,我曾為了打探那四胄派出十二位密探,但最後卻隻活著回來了兩人,其中一人還發了瘋。根據那活著的密探所言。那四胄比之前見過的北府精銳還要高級,所用鎧甲武具皆為北府獨有的隕鐵鍛製,尋常兵刃根本無法傷及分毫。且軍紀肅整,訓練有素。而那四胄的魁首據聞分彆有四人,可惜我的探子拚儘全力也隻探得其中一人,另外三人根本碰都碰不到邊。”
“據我所知,北府雖然特產隕鐵,但要列裝軍隊,恐怕有些難吧。”聶端疑惑道。
“這在下便未曾查探過了,但我的探子絕對可靠,恐怕這其中有什麼蹊蹺。”
“陸兄可否想過,北府真的隻是孤身奮戰嗎?”宇文虛中突然打斷道。
陸神前眉頭一皺道“此話怎講?”
“那日我救出逢忱之際,曾與北府三垣七宿交過手,之後帶著逢忱奪船逃出了那地方。當時逢忱遭了箭傷,我便脅迫那北府樓船上的船醫幫他醫治。為防不測我便加了小心,卻無意中發現了那船醫所用藥品有一些蹊蹺。”
“哦?宇文兄快快講來。”聶端道。
“那日我偷偷觀察那北府船醫,本是怕他借機刺殺我徒兒,卻見那老者並未有歹意。我又仔細觀察了一番,發現那船醫竟用羊皮包紮傷處,還給我徒兒服用了一種草藥。那草藥俗名綽爾海,我年少遊學之時,曾在西彆國見過這種草藥。這玩意隻生長在西彆國,且那羊皮診療外傷的法子,多數也是西彆國的醫者擅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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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這雖然有些蹊蹺,但也不能完全確認這與西彆國有何關係。興許是那船醫隻是移居北府或是因為什麼事逃出了西彆國?”聶端道,一旁的陸神前也認同地點了點頭。
“嗯,我原本也是這麼想。但後來仔細想想,又發現了另外一件蹊蹺的事。那日我帶著逢忱奪船之時,見那樓船甚大,我師徒二人萬萬開不動。便敲山震虎,從地上踢起了一麵北府軍掉在地上的盾牌。本想一掌劈開,卻沒想到我一掌下去用了六分力,卻隻是將那盾牌拍裂開而已。以我功力,尋常鋼盾萬萬不會隻震裂一個口子。雖然當時那些北府船卒也是嚇了一跳,被我脅迫開了船,但我後來仔細想了半天,也覺得不太對勁。聯想了那船醫的醫術和藥品,腦子裡卻是閃過了一個念頭。當時那念頭一閃而過並未在意,此時越想,越覺奇怪。”
“宇文兄是覺得,北府軍和西彆國暗中勾結?”聶端道。
“正是!那盾牌觸感確實不一樣,我回到船上抽空想了想,突然想起西彆國有一種特產,那是一種褐中帶黃的奇怪礦石。我遊學之時曾見過西彆國的鐵匠鋪裡麵便有這種玩意。那礦石在當地語中叫額爾敦礦,隻有西彆國最德高望重的老鐵匠才有資格學習它的使用方法。據說那礦石經過複雜的處理之後添加到鍛造過程中,可以讓武器裝甲強度倍增。”
“嗯。。那礦石確實蹊蹺,宇文兄分析的對,涉及國家大事我們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權當事實處理吧。從現在開始我們便假設西彆國與北府一明一暗圖謀南洛,依此最壞打算來安排,定能周全。”陸神前道。
“陸兄所言甚是,我即刻便啟程,親自去一趟聖宮麵見聖皇。這幾日勞煩陸兄多費心了。”聶端言畢,轉身又對宇文虛中道“宇文兄,不如你也與我一道入宮吧,宇文先生見多識廣,武功蓋世,定能助我南洛抵抗外敵。我也想與巫祝大人說說,看看能不能安排人手幫你找你徒弟。”
“嗯。。聶峰主多謝了,我那徒弟確是許久未能去尋他了。自從與楊兄打了一架流落荒島,也不知道我那乖徒兒現在在哪。。。聶峰主,容我與楊兄道彆一下,稍晚一點我便來尋你可好?”
宇文虛中出了大廳,便縱身前去找楊刑九。
推開房門,隻見楊刑九正盤膝而坐,靜靜調息。聽到開門聲,楊刑九低聲道“宇文兄弟,可有事相談?”
宇文虛中當下便把方才大廳中商討的事一一說了。
“那南洛皇帝願意幫你找你徒弟?”楊刑九睜開眼道。
“正是,想必南洛現在感受到了北府的壓力,需要幫手。我嘛。。原本對國仇家恨沒什麼感覺,隻是這南洛氣候宜人,吃食也不錯,如若真被北府攻陷了,到時候又要屠城。那我這乖徒兒以後不就少了個好地方嗎?況且憑我一人打架還可以,找人那可是難如登天,還是靠皇帝老兒更方便一些。”
見楊刑九並未答話,宇文虛中似乎想到了什麼,又道“如若真讓我選個陣營,那還是南洛好一些,北府除了打砸搶就是屠城,讓他這麼打下去,以後這天下哪還有淨土,我可不想讓我徒兒以後生活在這種地方,成天擔驚受怕。”
隻見楊刑九突然站起了身,直勾勾地盯著宇文虛中道“楊某有一事相求。”
宇文虛中似乎早已料到,便道“楊兄不用說了,可是想與我一道進那南洛皇宮見皇帝?其實我也是這麼想的,乾脆咱們倆一起去幫那皇帝,讓他幫咱們找人,兩全其美。你找你的女兒,我找我的徒弟,總比你一個人無頭蒼蠅亂找要好。額。。我可能口不擇言了,不過道理就是這麼個道理,楊兄是不是這個意思?”
“多謝宇文先生,楊某正有此意,隻要能找到我女兒,就是刀山火海老夫也去得。更何況,那北府穀梁老賊與我有不共戴天之仇,如此正好一起辦了。”
“哎呀哎呀,還是叫我宇文兄吧。。你楊老哥改口叫我先生我可渾身不自在。你且收拾收拾,便跟我去找聶峰主,咱們一起出發。”
“不用收拾,楊某身無旁物,即刻便出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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