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姑娘不要太過悲傷,柳公子一身義膽,雖然容貌毀了,但在各位心中,那樣子自是不會變的,一如往常。老衲定為柳公子做一麵精致舒適的麵具。”
“林大師不必了,柳公子舍身救我,這麵具當由我來。”何恕擦了擦眼淚,停下了哭泣,認真道。
“好了好了,柳公子剛醒過來,這第一關算是過了。下麵還有兩關呢,可得好好休息。老夫也倦了,還得再休息休息。外麵火勢如果穩定下來,各位便出去尋點吃喝,我這山洞這點存貨,可養不了你們這些人。”
此後數日,五倍子精心照料柳勤弗和正信這兩個病號。曹野雖然當時被震得暈了過去,但受傷不重,白日裡與唐稍大壯出門覓食。何恕則尋來了一塊沒有燒毀的聖樹樹木,精心為柳勤弗製作麵具。
就這麼過了兩個月,正信一身外傷好得差不多,柳勤弗也過了鬼門關。那新月腐黴到了五倍子手中,仿佛變成了乖順的綿羊,並未產生什麼病變。除了斷絕了痛感,結了一身醜陋傷疤,柳勤弗身體並無其他問題。
這日月上枝頭,何恕正如往常一般坐在洞中雕刻麵具。
“好家夥,何姑娘,你這手藝越發精進了!這麵具饒是我,也想戴上一戴,簡直太帥了。”正信蹲在何恕一旁歎道。
“要不回頭給柳老弟弄完了,也給我們倆來一個?我想想啊。。咱們三個是不是可以來一個牛骨島三帥,回頭到了興周城的大台上,來一個才子大戲去?”唐稍也蹲到了正信一旁。
“你去一邊去吧,就你這邋遢樣?興周城的姑娘們見了你躲還來不及,一看就是個落魄子,哪裡有才?哪呢?要我說,還得是我曹某人,一身陽剛之氣,女子們還是喜歡我這樣的。”曹野嗔道。
“吼。。吼~”一旁的大壯一邊咀嚼樹葉,一邊答應道。
“嘿!你這臭小子,老子給你尋了那麼大一嘟嚕香蕉,怎得翻臉不認人了?”正信怒道,說罷一屁股坐在大壯旁邊,搭著毛茸茸的肩膀擠眉弄眼。
大壯倒是慷慨地掰了一半香蕉,遞給了正信,嘟著嘴唇指了指,眾人不禁莞爾。何恕笑了笑,拿著那麵具,出洞去了。
此時山洞之外,山頂上已經燒得光禿禿的,一些新綠四處滋生,山頂亂石之上,坐著一名少年。這少年仰頭望著天,月光照著他空洞的右眼,仿佛母親一般,溫柔撫摸。
何恕靜靜坐在少年一旁,將手中的麵具遞了過去。
“每天都雕一個,我的麵具要堆成山了。”少年笑著,接過麵具。
這麵具甚是奇怪,隻有一隻左眼,那聖樹蒼舊的紋理被刻刀輕柔地劃開,修剪,如同流水一般;細細打磨的光亮麵,映著天上皎月,發出淡淡幽光。
柳勤弗輕輕戴在臉上,這一次,舒適異常。
“怎麼樣?舒服嗎?”
“嗯。想不到人真是有天賦高低之分。林大師日日雕刻,這雕工反倒不如你了。”柳勤弗笑道。
“可以答應我一件事嗎?”
“什麼事?”
“隻有你我二人的時候,不要戴麵具了。”
“我這副模樣。。。醜陋可怖,你不嫌棄嗎?”柳勤弗摘了麵具,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覺一道清風吹過,一抹朱唇印到了自己那燒毀的唇間,一雙玉臂已然攬到了脖間。
柳勤弗未經人事,此番隻覺腦海中如逢閃雷貫通,渾身酸麻,一股潮熱自心中洶湧而出,忍不住張開雙臂將懷中佳人緊緊擁住。
這滿身傷痕的少年,與火熱熾烈的少女,擁吻在一起,再難分開。
不知過了多久,何恕輕輕低下頭,一雙玉手輕輕撫摸柳勤弗那燒傷的雙臂。“我們東川人有個不成文的規定。”
“什。。什麼規定?”
“能毫不猶豫為女子舍身的男子,才有資格得到真情。”
“這。。。我救你不是因為這個。。隻是本能。”
“傻子。。原本我也不信這些,男女情愛之事不能當做報恩對待。但那一日火海之中,我雖中毒不能動,但眼睛和心卻可以。”
柳勤弗抓了抓早已燒光再也長不出來的頭發,尷尬笑道“這。。。何姑娘。。那你現在。。怎麼想的?”
“我娘去世得早,她曾告訴我,我這般內向的女孩子,興許隻有烈焰一般的男子才能叩開我的房門。”何恕邊說,邊輕輕撫摸那還未完全康複的燒傷結痂“這裡還疼嗎?”
柳勤弗隻覺那潮熱更加洶湧澎湃,燒毀的麵容似乎也變紅了一些“不。。不疼。。”
“這裡呢?”何恕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