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敵見麵,分外眼紅。柳勤弗夫婦不再多言,衝殺而出,浣欲刀一瞬之間已是近前。
李贏真身旁護衛無數,此番遇到了立功護主的機會,自是舍身擋在了麵前。
但眼前這一男一女,顯然不是常人。
何恕身形一過,兩個衝在前麵的護衛登時身首分離,脖子上的傷口遲了半息才開始噴出鮮血。
其餘北府護衛還未反應過來,已被柳勤弗搶到了身後,下一瞬,便是頸骨斷裂,氣絕倒地。
隻一回合,便倒了六七個護衛,其餘人頭一次見這淩厲身手,身形不由得一滯。
但何恕可不會停下。
無我神行催到極致,刀光化作煙華中的殘影,仿佛閻王手中的筆一般,勾去了眼前人的命跡。
再看那麵具少年,赤手空拳直入戰陣。那雙手卻比何恕的鋼刀更是可怖。
見周風波以來,柳勤弗日日苦讀數術典籍,終於從正信帶出的古書上發現了數術的秘境,空絕法門再進一步。
如今麵對眼前這些北府人,柳勤弗隻覺心中的黑暗傾瀉而出。
不用再考慮這些人的家人,孩子,前途。
擺脫了道德,規矩,善惡。
一雙手,便要以血為墨,將這些屠城惡賊,一一判罪。
二人一左一右,大開殺戒,可憐那北府護衛,好不容易混到了元帥親衛的高處,如今在這荒海之上,卻頃刻間化作虛無,隻留下一地殘骸,一地汙血。
“怎麼?不打算管你的手下了?”柳勤弗甩了甩雙手,麵具上儘是濺上的鮮血。
“想不到無咎宮沒能抓到你這惡徒,今日你倒送上門來了。”李贏真坐在帥位上,紋絲不動,眯著眼睛死死盯著眼前二人道。
“我看你是搞錯了形勢。”一旁的何恕冷冷道“你現在應該想的,不是能不能拿下崇戈,而是,能不能活著離開這片海。”
“哦?是嗎?”李贏真語氣平靜,輕輕站起,盯著何恕戲謔笑道“浣欲刀。看來你就是東川餘孽的獵戶了?久聞東川十二星各具神通,當年屠城之時,碰巧十二星有大半數不在。
都說十二星湊齊,我北府恐怕難以拿下恒木關,今天遇上我李某,那些街頭小傳的荒唐故事,恐怕也該改改了。”
李贏真說罷,緩緩撩開長袍,一陣金屬碰撞的叮當聲傳了出來。
“我跟隨太師,久經沙場,自一個貧賤廢人,走到這一軍之帥的位子,靠的,便是純粹的力量。”李贏真說著,又從帥位旁的陰影中,拎起了一個物件。
此番月光透過破損的艙頂射了進來,將這炎胄統帥周身照亮。
那叮當作響的,便是一把厚重的鏈錘,三個粗大鏈身上,各連著三個布滿尖刺的鐵球,那粗大的手柄,看起來竟比燕汜水與萬勝侯的兵刃還要沉重。
再看那右手拎起來的物件,柳勤弗心下不由得一緊——那是一麵盾牌,一麵一拳厚的隕鐵盾牌。
“恒木關以來,李某許久未曾用過這‘檮杌’。想不到再次拿起它,敲碎的,依然是東川狗的腦袋。”
“找死!”何恕被這一言徹底激怒,無我神行踏地而出,那甲板應聲被踏碎,濺起一片木屑。
這一下雷霆之擊,喚作旁人定是一刀兩斷。
卻聽當啷一聲,浣欲刀結結實實砍在了那盾上,火花飛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