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在雨中快樂地翻滾著，龐大的身軀在濕潤的地麵上留下一道道深深的痕跡。
縱然自身的實力已經足夠強大，但薑寧對這種軟趴趴的生物向來都是敬而遠之，她皺了皺眉，轉頭便往山洞內走去。
啟巫跟著她一起，山洞內相對乾燥，雨聲也慢慢被厚重的石壁隔絕在了外麵，世界一下安靜了許多。
座山雕體型太大，擠不進這相對於它來說過於狹窄的洞口，隻好留在了外麵，白涯掃了掃尾巴，看也不看它，跟著兩人一同進去了。
山洞內並不黑暗，崖頂上方有一個類似天井的洞口，仿佛是自然之神特意為這裡留下的天窗，讓光線與雨水得以自由穿梭。
雨水從洞口傾瀉而下，形成一道道晶瑩剔透的水簾，發出潺潺的聲響，為這靜謐的山洞增添了幾分生動與活力。
戰士們圍繞著地下暗河生起了一個個溫暖的火堆，火堆上架滿了剛剛打回來的獵物，他們的戰寵簇擁在一旁，盯著火堆流口水。
在這樣的環境下，即便是最疲憊的身心也能得到放鬆與恢複。山洞內的溫暖與安寧，仿佛是一個避風港，讓戰士們暫時忘卻了外界的紛擾與危險。
紅月見兩人進入洞內，連忙把火堆旁邊的空地又清了清，薑寧和啟巫順勢坐下，紅月又送上烤好的凶獸肉，香氣四溢，讓人垂涎欲滴。
啟巫接過凶獸肉，咬了一口，感受著那鮮美的滋味在口腔中綻放，但他的心思並不完全在食物上。
他總覺得薑寧最近有些心事重重，眉宇間還偶爾閃過一絲憂慮。
啟巫並不是一個喜歡拐彎抹角的人，他直接開口問道“薑巫最近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紅月見狀有些猶豫，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清場。
啟巫擺了擺手，這山洞就這麼大，再清能清到哪去呢。他抬手一揮，一個由巫力鑄就的光罩便將三人與外界隔絕開來。
紅月又看了看薑寧的神情，一臉不自在的坐下了，好似屁股下的石頭上突然長了針。
薑寧聞言則微微一愣，她放下手中的凶獸肉，目光望向火堆中跳躍的火焰，有些茫然道:“啟巫，我心中確實有些事想不通。你可聽說過古木荒原？”
啟巫想了想:“你是說蓬祖樹？”
薑寧輕輕點頭，目光中閃爍著複雜的光芒“正是蓬祖樹，傳說中，古木荒原就是因它而生。蓬祖樹，據說擁有無儘的生命力，其枝葉覆蓋之處，萬物生長，凶獸繁衍，即便是在最荒蕪的土地也能煥發生機。但最可怕的是，它也能奪取萬物的能量，生生將林海變為荒原。”
啟巫聞言，眉頭微皺:“所以……？”
薑寧有些憂慮:“或許，有一天，薑部也會變成這樣一棵【蓬祖樹】。”
“薑部現在正像蓬祖樹一般，慷慨地傳授給周邊部落生存的技能，幫助他們養活自己，讓荒蕪之地煥發生機。但與此同時，我們也如同蓬祖樹那般，對周邊的資源進行了瘋狂的索取。”
說到這裡，薑寧的聲音微微顫抖，她仿佛預見到了一個不願麵對的未來。“若是有一天，薑部也變成了這樣一個吞噬一切、破壞平衡的怪物，豈不是成了下一個蓬祖樹與陶部落？”
薑寧的心中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恐慌，這份情緒像是一塊沉重的石頭，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她害怕自己自作聰明，怕自己猜錯了，她害怕那個一直陪伴著她、幫助著她的係統也是這樣一棵等著收獲的蓬祖樹。
她害怕自己這麼多年來，其實一直生活在一個巨大的騙局之中。
在她心中，係統既是她的導師，也是她的朋友，是她在這個陌生世界中唯一的依靠。
但如果，係統真的如同她所擔心的那樣，是一棵隱藏在暗處的【蓬祖樹】，那麼她所堅信的一切都將崩塌。
這種恐懼如同夜色中的幽靈，悄無聲息地侵蝕著她的心靈。她不敢輕易將這份擔憂說出來，她隻能借助薑部這個看似無關卻又緊密相連的例子，來試探性地表達自己的疑慮。
紅月有些著急，他想說薑部沒有這麼不堪，可他不知道該怎麼說。
啟巫開口:“蓬祖樹生來便帶著掠奪的本性，它不斷地從周圍環境中汲取養分，以滿足自身的生長需求，甚至不惜犧牲其他生命。它是一個耐心極好的獵手，它可以用數年布局，等待收獲的那一天。”
“但薑部不同，以我對薑部的了解，你們所獲取的一切，都建立在公平交易的基礎之上，是雙方自願達成的共識。薑部從不會以強淩弱，更不會犧牲他人的利益來滿足自己的需求。豈是蓬祖樹能比的？”
“沒錯！”紅月的聲音中帶著無法抑製的激動，他不善言辭，隻覺得啟巫說得句句在理，仿佛說到了自己的心坎上。
他的拳頭猛然揮出，準確地擊中了旁邊的一節木柴。這一擊力度之大，讓木柴瞬間碎裂，木屑四濺，其中一些甚至蹦入了火堆之中，濺起了點點火星。
火堆中的火焰因這突如其來的“燃料”而跳躍得更加旺盛，火光映照在紅月的臉上，映照出他眼中的堅定。
“至於陶部落。”啟巫嗤笑一聲:“那就更不能比了，他們連蓬祖樹都不如。蓬祖樹尚且知道投入與付出，陶部落隻知道無休止地索取，從不考慮付出與回報。”
“更何況，這世界本就是這樣，你吃我，我吃你。誰贏了誰老大，誰輸了誰就認栽，沒什麼好說的。”啟巫的聲音有些冷酷，仿佛看透了萬物的本質，語氣中沒有絲毫的猶豫。
薑寧歎了一口氣，她當然知道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的道理，隻是有的時候難免有些悲觀。
而且，公平較量下的技不如人和付出信任之後被算計是有本質區彆的。
薑寧有些猶豫，她看了啟巫一眼，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我接受了彆人的幫助，自然應該回報。隻是我擔心，它們是否想借此做些什麼對我們不利的事，而我對此，毫無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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