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蛛戰士並沒有被她的話激怒，而是幽幽的歎了一口氣:“若是當初，雷蛛部落的先祖遇上的也是薑巫便好了。”
薑寧看著他，實在是不解:“能擁有陶部落的庇護，這是多少小部落求都求不來的事情。你為何要背叛陶部落？”
“薑巫，這世上並非人人都是你。絕大多數的附屬部落也沒有什麼拒絕的權利，他們說什麼，我們就要做什麼，哪怕是讓我們去送死，我們也隻能咬緊牙關，毫不猶豫的衝上去。對於我們這些附屬部落而言，所謂的庇護，往往伴隨著無儘的束縛與犧牲。”
薑寧不為所動:“那又如何？這不是你們自己選的嗎？”
“自己選的？哈哈哈……”雷蛛戰士仿佛聽到了什麼極為好笑的事，突然放聲大笑，笑聲中充滿了苦澀與悲憤。
“薑巫，烏霽帶著王骨狩獵隊來到薑部的時候，讓你自己選了嗎？”
“如果魚部落沒有出手，你現在還能在這裡跟我說什麼自己選嗎？”
“你真是太天真了！你以為，我們真的有選擇嗎？”
“當陶部落的狩獵隊帶著所謂的‘庇護’協議來到我們部落時，我們除了接受，還能怎樣？”
“拒絕，就意味著滅亡！我們被迫放棄自己的信仰，放棄自己的領地，甚至放棄自己的尊嚴，隻為換取那虛無縹緲的‘庇護’！”
“更何況，陶部落對我們何曾有過庇護？他們隻知道索取！源源不斷的索取！永不停歇的索取！我們的獵物、蛛絲衣、戰士、女人全都要乖乖送上！”
說到這裡，雷蛛戰士的眼中閃過一絲決絕。“所以，我選擇背叛。哪怕這條路布滿荊棘，哪怕最終會粉身碎骨，我也要為我們的部落，為我們的孩子，爭取一絲真正的自由！”
聽起來慷慨激昂，薑寧隻覺得諷刺:“烏霽是沒給我們選擇是否加入陶部落的機會，所以我們選擇了背水一戰！”
“即便魚部落的人不來，即便沒有任何外援，我們也已經決意，就算戰死，也永不屈服！”
“不僅是我天狼部落，凡是薑部所屬，各部落寧死不降！”
“他們願意成為我的附屬，皆是心甘情願的選擇。他們願意與實力強大的陶部落拚死一搏，同樣是他們自己做出的決定！”
“今日，敢拒絕陶部落的有我薑部。當年，也曾有種部落寧死不願屈服。我想在這條路上，也曾有很多的先行者，隻是實力太弱，沒被大家記住罷了。”
“按你所說，拒絕陶部落，雷蛛部落便會滅亡。加入陶部落，同樣是無儘的犧牲。既然同樣都要死，你們為什麼選了第二條路？”
“我理解你的憤怒與不甘。但你可曾想過，若沒有陶部落的庇護，你們或許早已在其他的敵人麵前灰飛煙滅？甚至，就算沒有陶部落，雷蛛部落也會屈服於彆人？”
“我薑部的戰士，寧願英勇的戰死，也不願意屈辱的活著。這世上總有一些人，他們不願被命運所束縛，不願被強權所壓迫。他們寧願用自己的生命，去挑戰強權，去反抗陶部落，為後人鋪就一條通往自由與尊嚴的道路。”
雷蛛戰士隻覺得荒謬，他冷笑一聲:“既然如此，你為什麼不放你手底下的附屬部落自由？”
兩個人的立場不同，很難理解對方的想法，因此薑寧隻道:“你又怎知，他們是否願意離開？你還不知道吧？在烏霽攻擊之前，有幾個不曾對我效忠的部落在那個時候同樣選擇了留下，與薑部的人站到一起，傾儘全力，助我反抗烏霽和他的王骨狩獵隊。”
雷蛛戰士聞言，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他激動地喊道“不可能！一般的中部落甚至都不能抵抗一支王骨狩獵隊的攻擊，而那些實力強大的中部落，又怎麼可能甘願效忠於你？至於那些沒用的小部落，還沒等打起來就嚇破膽了，怎麼可能會留下幫你對抗烏霽？”
薑寧微微一笑:“沒什麼不可能的。凡薑部所屬，自加入以來，哪個不是過得更好？我從不強迫任何人，他們卻主動找上門來尋求庇護，難道這些人都是傻子嗎？”
“這是因為他們知道，薑部能帶給他們足夠的利益，與這些利益相比，犧牲的那點兒自由算不得什麼。這同樣是他們做出的選擇。”
“那些選擇留下的部落，他們或許並不強大，但他們有著共同的信念，他們厭倦了無休止的爭鬥和犧牲，渴望找到一個能夠真正保護他們，讓他們安居樂業的地方。”
“而我，薑寧，以及薑部，給了他們這樣的希望。他們也願意為此犧牲一些東西，站到薑部身邊。”
雷蛛戰士冷笑一聲，他顯然並不相信薑寧的話。“薑巫，你彆在這裡自欺欺人了。那些部落之所以留下，無非是因為他們被你的花言巧語所迷惑，或者是因為他們彆無選擇。一旦麵臨生死存亡的關頭，他們肯定會拋棄你，獨自逃生。”
薑寧並不在意雷蛛戰士的嘲諷，她繼續說道:“或許吧，起碼現在，在陶部落的威勢下，他們沒有棄我而去。”
雷蛛戰士聞言，臉色變得陰沉起來:“你的意思是，我不該叛出陶部落，就該任由他們欺淩我的族人？”
薑寧搖頭:“我雖不知陶部落是怎麼對待雷蛛部落的，但是瞧著陶部落的行事風格，大概也能猜出來幾分。”
“當初，你們部落的先祖為了某些原因，不得不向陶部落低頭，這是他們的選擇。如今，你為了雷蛛部落打算叛出陶部落，同樣是你的選擇。”
“我無法對此評判什麼，我隻是說，做出了選擇就不要後悔。畢竟，你的任何一個決定，影響的都是你最珍視的部落和族人。一旦失敗，雷蛛部落的處境隻會比現在更糟。這一點，跟陶部落打了多年交道的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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