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匹布,一匹墨藍,一匹淡紅,藍色的顯然是給祁安的,紅色的,祁母準備給盛藍。
那姑娘除了一身嫁衣是新的,其他的衣服都是穿了很久的舊衣,有的胳膊肘還打了補丁,還不如她的衣服。
“嬸子,這可是給藍妹子夫妻的?”
祁母回神,點點頭說是。
“不是我說,那夫妻還年輕,要是裁剪的話,估計得多留出一部分。畢竟年輕人長得快,我看安弟的袖子都短了,您得考慮一下重新量個尺寸了。”
祁母輕輕地撫摸著布匹,思緒卻不知道飄到了哪裡,“上次給安兒做衣服,我都不記得是多久之前了。如今他已經十七歲了,也成了婚,我卻突然不知道他現在做衣服都要什麼尺寸了。”
“嬸子,人生在世,咱難得獲得糊塗!你這個當娘的也付出得夠多了。”
祁家剛搬過來的時候備受矚目,不說自己花了大價錢建了房子,就衝這一家的顏值,那當初也是十裡八村最出挑的。
祁母和她們村裡的婦人不一樣,她說話做事總有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而且長相大氣溫婉,走在村裡,多少老少爺都羨慕能娶到這樣的美嬌娘。
再加上祁安年少穩重,玉雪可愛,上了學堂之後又深得學院的夫子喜歡和誇讚,是很多人眼中未來的朝廷棟梁。
農村人嘛,能夠讀書讀得好能有幾個,再說也供不起啊。
可自從祁父參軍之後,這家裡就剩了母子兩人,總有些人口無遮攔,說祁父大概是死了,彆等了,趁自己還能看得過去,不如改嫁算了。
可祁母聽了,立刻瘋魔一般拿著笤帚把人打了一頓,眼神通紅地看著一眾人,發誓自己哪怕死,也絕不會改嫁。
年紀還小的祁安大概也知道家裡什麼情況,所以從那之後變得越來越孝順,下學後主動下地乾活,晚上還要熬夜讀書。
也正是因為怕他累到,所以祁母後來思來想去,才把田地租給了彆人。
“隻可惜,安兒時運不濟,眼睛看不見,我付出再多,也幫不了他。”
做母親的痛心,王氏能夠理解,自己也有孩子,她無法想象如果有一天小寶變成這樣,她還不能像祁母一樣堅強。
“大家都是苦命人,老天也不知道怎麼了,專門盯著咱這些沒權沒勢的人欺負。安弟讀書那麼好,本來以為你也終於可以熬出頭了,沒想到到頭來老天又給了一刀。”
王氏拉著祁母的手,“也不怕嬸子你笑話,我們家那個還想著讓小寶進學堂讀書。先不說孩子是不是那塊料,單說每年要交的束修,就要好幾兩銀子,這還是最低的價錢。”
“我都想著要不乾脆就算了,可是孩子他爹說萬一呢。萬一咱兒子有個出頭之日,咱這一輩子就翻身了啊。不瞞你說嬸子,我都心動了。誰不想兒子出息,誰不想當官啊。”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你想的沒錯,隻是供一個孩子讀書,你們倆要付出不少啊。”
祁母深有體會,想要出頭,想要往高爬都不是問題,問題是有沒有那個實力。
“所以,所以嬸子,我今天也是不要臉了!你看,能不能讓安弟教一教我們家那個皮小子,也讓他看看是不是塊讀書的料。我們給錢的,不會白白麻煩安弟。”
王氏臉色漲紅,她剛送了臘肉,現在就求人辦事,確實有點厚臉皮。
但是為了自家孩子,她也是沒辦法。
一時半會兒搭不上書院的線,小寶馬上就要六歲了,再耽誤下去就真的不用讀了。
“可是他看不見,你們……”
“沒關係沒關係,我們大字不識幾個,又不學什麼高深學問,我還怕安弟覺得自己大材小用,不答應呢。”
“他的事,我也決定不了,但是我可以替你問問。”
王氏終於露出了笑容,感激地說道,“那可太謝謝了!不成也沒關係,就當是我們小寶沒有這個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