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紹從工匠營回來,還沒走到淮州府衙門口,就遠遠看到淮州知府趙夢廉,正在跟桐山營的軍使徐在山湊在一起說笑。
幾人慌忙閃到路邊的隱蔽之處。
“他們怎麼湊一塊去了?”郭紹看向張鈍初,原本因偷襲計劃半途而廢所引發的鬱悶,變得更加煩躁起來。
張鈍初同樣也看到這一幕,不確定道“應該是巧合吧!淮州政務咱們不是承諾不參和嗎?
姓趙的來府衙辦公也屬正常,也許徐三爺隻是想來這裡找都尉,兩人剛好碰上了?”
郭紹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黑瘦青年頓時醒悟,忙道“我立刻去查!”
說完,他就急匆匆離去。
張鈍初走後,郭紹遠遠看著趙夢廉與徐在山拱手作彆,臉上顯得凝重無比。
自己是不是對他們太軟弱了?竟使這些人在自己眼皮底下眉來眼去,根本不將自己這個行軍司都尉放在眼裡!
看來,確實不能再等了,如果按照這樣發展下去,淮州自己根本無法控製。
隻可惜行軍司收編保鄉團,才不過區區幾天時間,各營內部恐怕都還沒有磨合完畢,更不用說戰力了。
軍隊不能打仗,那叫什麼軍隊?
郭紹感覺有一種無力感正向自己悄然襲來。
如果趙夢廉和桐山營勾連在一起,再強力策反自己身邊一個或幾個有實權的軍頭,那等待自己的,隻怕不會是什麼好下場!
亂刀分屍?還是一杯毒酒?
自從風雪停歇,郭紹心中的負麵情緒就越來越大,獨自一人行走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裡,依靠什麼才能保證自己的絕對安全呢?
給弟兄們的厚賞,自己從來就沒吝嗇過!
對幾個重要將領的拉攏,自己也從來沒有停止過!
對行軍司的目標規劃,自己也總是掛在嘴上!
還有什麼是自己沒有做的?
搜刮到的錢財像流水一樣花出去,幾乎變相繁榮了整個淮州城的經濟。
而自己這個行軍司的最高軍官,卻從來不敢買任何喜歡的東西!
說到厚養兵士,薄待自己,天下應該沒有幾個軍閥,能夠跟自己相提並論吧?
可為什麼他們能夠活的那麼滋潤,而自己卻從來沒有得到一絲安全感呢?
莫非,自己真的是誌大才疏不成?
可自己在幾個月內,就從一介死囚,成為一軍統帥,如果單憑運氣的話,又怎麼可能?
郭紹突然陷入深深的自我懷疑之中,他扶著街頭店鋪的山牆,口中喘著粗氣,雙腿害怕得顫抖起來,整個人幾欲跌倒。
身邊的鐵牛和紹義手足無措地將他扶住,幾個親衛也上前幫忙。
他們不知道剛才還好好的都尉,現在到底出了什麼事情,臉色怎麼就突然開始慘白起來,好似中了邪一般。
“你們彆怕,我沒事!給我找一個清淨的地方,我要想些事情!”
幾人聞言,又趕緊將他攙扶起來,慢慢走進一個偏僻的屋簷下。
這裡是從前方茶樓裡延伸出來的空間,有著兩麵牆壁的遮擋,地麵沒有半片積雪。
“就這裡吧,你們也坐下,嗯,彆坐在我身後,就圍在我麵前,我想問你們一些小事。”
幾人麵麵相覷,看著冰涼的地麵,一時不知道什麼意思。
隻有韓鐵牛實在,他才不管郭紹什麼意思,隻知道聽命行事。
郭紹既然讓坐,那就坐,有什麼可疑惑的。
所以,當其他人還在遲疑時,他卻一屁股就坐在郭紹身前不遠處,靜等都尉問話。
其餘幾人見狀,再不顧什麼禮儀尊卑,也趕緊找個位置坐了下來。
郭紹此時身體靠在茶樓的牆壁上,內心的虛弱感減少很多。
他看了看韓鐵牛,有些羨慕他眼睛裡還未完全消散的純真。
“鐵牛,你今年多大了?”郭紹笑容溫和,眼中滿是親切。
“啊?我……我十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