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經意間,蘇鈺卻看到對麵而坐的祖孫倆個,一人啃著一個黑色的饅頭,筷子也一直在夾那兩盆子野菜,也不吃雞肉和雞蛋,於是他也沒多想就夾一筷子嘗嘗。
陳洛初就趕緊出聲製止,“蘇兄,這個不好吃,說著就用公筷,給蘇鈺夾了一塊雞肉,吃這個吧"。
蘇鈺也沒有管他,把野菜徑直放進了嘴裡,也不知道這是什麼野菜,吃起來有點帶毛紮口,還帶點微苦。
就當蘇鈺還想著拿一個黑色饅頭嘗一嘗,這次陳洛初直接失禮的把盤子給端走了,他道:“蘇兄,這個你是吃不慣的”。
蘇鈺不信邪,硬是追著掰了一小塊下來,飛快的放進嘴巴裡嚼了嚼,感覺好像也吃不出個什麼味,不甜不鹹又乾巴,吞下去,竟然十分難以下咽,有點嘎嗓子了,就卡在了嗓子眼處。
情況緊急,謝安也顧不得其了,立馬遞上了一碗他喝過一口的茶水喂到了蘇鈺的嘴邊,蘇鈺連忙咕嚕咕嚕的把水吞了下去,這才讓那塊黑饅頭從嗓子眼處咽了下去。
蘇鈺這才拍拍胸口,感覺終於活過來了。
直到此時蘇鈺才明白,為什麼陳洛初會不讓他吃野菜,不讓他嘗這個黑饅頭了。之前老太太應該隻是打算和孫子吃點黑饅頭,再吃兩個野菜的充饑的。
隻是他們這一行人突然的來訪,這才殺了一隻還在下蛋的仔雞,又多加了一盤炒雞蛋,還攤了十幾個玉米煎餅。
這般熱情的招待,讓蘇鈺不由覺得心酸,這讓他想起了自己那現代去世已久的奶奶,奶奶以前也是這樣熱情的招待客人,自己喂了許久舍不得吃一口的雞鴨,家裡邊要是一來客人,就馬上殺雞鴨殺招待,小老太太平日裡就是吃些個蘿卜、鹹菜、大白菜的。
再次凝視著陳洛初那堪稱寒酸至極的居所時,腦海之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家徒四壁”這四個令人心生憐憫的字眼。
這座由黃土磚堆砌而成的簡陋屋舍,宛如曆經滄桑歲月洗禮後的老者,默默訴說著曾經的故事。
正院是一座規模不大的小祠堂。堂內供奉著數個牌位,仿佛承載著家族先輩們的過往與榮耀。
而在祠堂的一側,則整齊排列著三間略顯局促的廂房,想必便是祖孫二人日常起居之所。每一間屋子都開設了一扇木製窗戶,但那些原本潔白的紙張如今已微微泛黃,甚至隱約可見其上斑駁的破洞,仿佛在無聲地歎息著時光的流逝和生活的艱辛。
整個院子除卻一套吃飯的陳舊的木桌椅、一口深邃的水井之外,偌大的庭院裡竟然僅有一盤用竹子編製而成的托盤,上麵晾曬著些許鹹菜。
這些鹹菜或許就是他們平日裡為數不多的菜肴之一,簡單而又樸實無華。
整個院落顯得空空蕩蕩的。
蘇鈺起初僅僅認為陳洛初的家境不過稍顯破敗罷了,並未過多在意。在他的觀念裡,這樣的家庭雖然談不上大富大貴,但至少在飲食方麵應當不會有太大困擾。
然而,他卻未曾料到自己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他早已習慣於現代社會的富足與便利,在那個世界裡,人們享用雞鴨魚肉乃是稀鬆平常之事。
可他卻忘卻了此時此刻身處的是古代社會,這個時代並非人人都能夠衣食無憂,溫飽問題對於許多人而言依舊是一道難以跨越的鴻溝。
老夫人精心製作的這個香脆可口的玉米餅子,或許在老人眼中,已經算得上她能招待客人最好的食物了吧,是極為珍稀的美味佳肴了。
蘇鈺心頭湧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感動,這可是他頭一回在漂泊異鄉之時,感受到這般真摯懇切的款待。
他凝視著仍顯局促不安的陳洛初以及滿臉窘迫無措的老夫人,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寬慰的笑容“老夫人您廚藝精湛,實在是令人讚不絕口啊!我一時心急,吃得有些匆忙了呢”。
說著,他情不自禁地發出幾聲爽朗的笑聲,試圖化解此刻彌漫在空氣中的尷尬氛圍。
一旁的謝楠星瞬間領悟了少爺的意圖,她自然也瞧得出來,眼前這一對祖孫二人對於他們這群不速之客可謂是誠心誠意了。
想當年,她各種山珍海味不愁,肆意揮霍,從未懂得珍惜。然而,自與兄長流落他鄉之後,那些殘羹剩飯、餿臭饅頭,她都曾逐一品嘗過。
往昔那個無憂無慮、不識愁苦為何物的少女,本已飽經滄桑,陷入深深的絕望之中難以自拔。
幸而得命運眷顧,讓她邂逅了少爺,遇見了那束照亮他們兄妹心靈深處的光芒,從而重新燃起了對生活的希望之火。
如今再看到生活如此困窘的祖孫倆個,她覺得自己的以往的遭遇也沒有想象的那麼糟糕了,因為老天讓她們幸運的遇到了少爺呀!!!
就在這時,謝楠星那甜美的聲音也響了起來,她嘴角掛著燦爛的笑容,插話說道“真的非常感謝老夫人您如此熱情地招待我們,這頓飯我們吃得可滿足啦!”說完,還調皮地眨了眨眼。
惹得老人家一陣欣喜,滿臉寵溺。
而站在一旁的謝安,則眼神深邃,麵色沉靜如水,緩緩開口說道“少爺應該也吃得差不多了吧?要不咱們現在就出發去找石灰石如何?”。
聽到這話,蘇鈺摸了摸自己已經有些飽脹的肚子,點了點頭,表示讚同。
陳洛初見狀,趕緊又匆忙地往嘴裡扒拉了幾口菜,然後起身快步走向右側的雜物房。
不一會兒功夫,他就抱著三個竹筐、拿著兩把鋤頭以及一把鏟子走了出來,並將這些工具分彆遞給了在場的眾人。
然而,唯獨身材嬌小的謝楠星沒有分到任何東西。她可不乾了,小嘴一撅,扯著嗓子嚷道“我也要背個竹筐嘛!”。
無奈之下,隻能給她分了個竹筐,其餘人有的拿起鏟子,有的扛起鋤頭,就這樣一群人風風火火地朝著後山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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