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內的秋桐嬤嬤忍著渾身的疼痛撩開車簾,一隻手攀爬了出來,她顫顫巍巍的用儘全身力氣罵道:“你給我住嘴,一個小小的姨娘居然敢如此汙蔑我們家嫡出的大小姐”。
葉姨娘剛想出言斥責這秋桐這個不懂規矩的死老婆子。
“哈哈哈哈………”,卻被秦月花略顯癲狂的笑聲給驚住了。
也是這麼一聲大笑,吸引了眾多喜歡看熱鬨的百姓。
恢複聽力的秦月華卻坐在地上,大笑的聲音既淒厲又透著悲哀,她覺得她還不如一直聽不見呢,這些個汙言穢語居然是她父親嘴裡說出來的。
她站起身來,無視臉頰的疼痛,拍了拍衣服上的塵土,大大的杏眼凝視眼前這個比她高上一個頭的父親,平日裡婉轉動聽的嗓音還帶了一絲低啞,她破碎的問道:“父親,你也是這麼想女兒的嘛?”,她一步又一步的逼近了眼前,這個被稱為父親的男人。
被女兒這種藏滿情緒的複雜的眼神審視著,秦千柏的眼神沒有之前的暴怒,反而開始有了一絲閃躲,他心想難道真的錯怪女兒了?
葉姨娘卻見縫插針的挑撥離間,她故作委屈的道:“大小姐呀,你平日裡這麼跟賤妾說話也就罷了,老爺可是你爹,你怎麼能這種口氣跟你爹說話呢”。
此話一出,秦千柏反應了過來,是啊,他可是她爹。
他瞬間又挺起了胸膛擺出了當爹的架子,“是啊,你這個不孝女,怎麼跟你爹說話的呢,看來還是你娘沒有教好你啊,也是你娘也是凶蠻霸道的性子,真是有樣學樣”。
而路邊看熱鬨的老百姓卻越來越多了,紛紛對著秦月華指指點點。
“沒有想到這大家小姐也是如此的沒有教養,怎麼能對爹說話不敬呢,不孝順喲!!”。
“這閨女白養了,這秦相為國為民一生,看來也教不好地下的孫女嘛”。
“都是她娘的問題,果然,女子就是這麼上不得台麵”。
當然也有幫秦月華說好話的,有一人道:“小生倒是聽說秦大小姐才華橫溢,又十分孝敬長輩的啊!!”。
眾人議論聲越來越大。
秦月華聽到他父親提起已去逝的母親,非但沒有心疼她母親平日裡管理這麼龐大的府邸的操勞,裡裡外外的人情世故。
還在她去世以後評價她凶蠻霸道,就父親這平日裡儘知道玩樂,不務正業的性子,沒有母親在後麵辛勤操持,這個家早就不知道亂成什麼樣了,也是當然比不得葉姨娘的溫柔小意。
秦月華心裡有多憤怒,麵上就笑的有多燦爛,她平複了下此刻無比複雜的心情,看著麵前的父親道:“父親應該知道《禮記禮運》篇吧?”
秦千柏聞言,驕傲的抬起了頭顱,說了句,“當然”。
他可是讀書人,曾經還當過官的,他絲毫沒有想過,是皇上給他爹秦相的麵子,賜的一個無關緊要的小官罷了,還被他弄丟了官職。
秦月華道:禮記裡寫道,何謂仁義?父慈,子孝,兄良,弟悌,夫義,婦聽,長惠,幼順,君仁,臣忠”。
她開始詮釋,“什麼叫做仁義?父親慈愛,兒子孝敬,兄長友愛,幼弟恭順,丈夫守寒,妻子聽從,長者惠下,幼者順上,君主仁慈,臣子忠誠”。
她看著父親問道:“父親,女兒詮釋的可對?”。
秦千柏應和道:“不錯”。
秦月華開始反擊道:“可父親真的慈嗎?父親輕信區區一個姨娘的話,對剛剛歸家的嫡女上來就是一個重重的巴掌,不曾聽女兒的一言,可慈?”。
“父親輕信姨娘的話,鞭打嫡親的兒子,弟弟現在還死氣沉沉的躺在床上,一副想了此殘生的模樣,父親可曾去看上一眼,可慈?”。
“父親偏愛幼庶弟,把嫡子嫡女不看在眼裡,自從母親過世以後,動輒打罵訓斥,讓一個區區姨娘,站在嫡子嫡女的頭上,耀武揚威,如此這般寵妾滅妻,可慈?”。
眾百姓聽聞紛紛轉了話風,“這秦老爺怎麼能這麼輕賤自己嫡子嫡女呢”,眾人又紛紛開始指責秦千柏了。
本就聽了秦月華這番話,氣的肝疼的秦千柏,聽到眾百姓對他的指指點點,他麵皮薄,文質彬彬的臉龐瞬間漲的通紅,“孽女,孽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