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親後不過三天,裴祈年便率兵前去平定蠻夷動亂。
已過半月仍未有消息傳來。
京都流言四起,有人說懷遠候打了敗仗,無顏回京,也有人說懷遠候身受重傷,性命垂危。
有係統在,沈初梨清楚裴祈年沒死,可聽聞流言蜚語心情難免低落。
銀杏有意哄自家小姐開心,“小姐可還記得秦淩雲。”
沈初梨點頭,她當然記得。
在這個小世界,姓秦的就沒有一個好人。
“他與一位林姑娘結親,聽說成親當日,外室攜幼子登門長跪不起,希望秦家念自己育子有功,求林姑娘抬她進府做妾,使得秦林兩家丟儘臉麵。”
“秦淩雲對那外室倒有幾分感情,連洞房花燭夜都拋下林姑娘出府同她廝混,她如願進府成妾室後,鬨得秦家雞犬不寧,秦淩雲又是個偏心不講理的。林姑娘流乾了淚,最後想不開上吊自儘,如今秦淩雲連同秦家在涿州成了人人喊打的存在。”
沈初梨唏噓,胃裡一陣犯惡。
她算了算日子,當初秦淩雲進京時,外室就已經生下孩子。
恐怕秦知州心裡跟明鏡兒似的,還故意瞞著沈父。
若她沒戳穿秦淩雲的嘴臉,‘沈初梨’或許會跟這位可憐的林姑娘有著相同下場。
深夜。
沿街商戶緊閉屋門,四周狂風大作,刮起鬼哭狼嚎的嗚咽。
官兵們嘈亂的腳步聲踏破京都的平靜,以左都禦史為首的幾名大臣打著‘清君側’的旗號,命官兵抓捕沈、裴兩家人。
沈家和裴家離得近,兩家的家仆將巷口死死堵住,官兵若想進府,需得先從他們的屍體上踏過。
沈王氏和裴夫人陪在沈初梨身邊,強裝鎮定的安撫她彆害怕,心裡卻十分擔憂夫君的安危。
裴相和沈侍郎站在全副武裝的家仆身後。
裴相“既然秦大人奉旨‘清君側’,那麼就請呈上聖旨以辨真假。”
左都禦史目光閃爍“皇上病重,無力持筆,微臣已得口諭,言明沈氏裴氏意圖謀反,其心可誅,無論老幼皆斬立決,其家族財產儘數……”
“我呸!”沈侍郎打斷他的話,“拿著雞毛當令箭,我看要造反的人是你才對!”
“言儘於此,裴相和沈大人反抗也無用,來人,即刻將他們拿下!”
左都禦史明白這是一場豪賭。
皇上病重,恐怕撐不過冬天,懷遠侯又剛好離京,歸期未定。
現在唯一希望都寄托在即將臨盆的嫻妃身上。
否則皇上駕崩後,朝堂就要落入沈裴兩家手中。
那樣他秦家離死也不遠了。
寒風蕭瑟,養心殿內燈火通明。
沈清淺坐在蕭霆燁床榻邊,頗有閒情雅致的剝橘子。
殿外臨時搭建的‘產房’內,裴輕煙滿臉痛苦的捂住肚子,太醫冷眼旁觀,隻在她將要昏厥、堅持不住時往嘴裡塞上一片百年山參。
“幫……幫幫本宮……”
老嬤嬤甩開她的手“生產這事得靠娘娘自己,老奴幫不上忙。”
說完,還點了濃香壓蓋產子的血腥味。
蕭霆燁雙頰凹陷,眼圈烏黑,聽著裴輕煙淒厲的尖叫,眼底怒火噴湧,“咳咳,皇後為何將嫻妃搬至養心殿產子!”
輕輕剝掉橘瓣上的白色脈絡,沈清淺嘗了嘗,是酸的,然後將整個橘子全塞進蕭霆燁嘴裡,護甲輕撫鬢角,滿不在意的回答。
“自然是讓皇上切身感受初為人父的喜悅。”
“聽聽,嫻妃一直在慘叫呢,女子懷孕生子真是痛苦,還好皇上憐惜臣妾,早早籌謀著為臣妾下藥,使臣妾終身無法有孕。”
“仔細想想,臣妾合該感謝皇上。”
橘子酸的蕭霆燁表情扭曲,也恰好遮掩了他心虛的神色,“皇後,朕有苦衷。”
“噓——!”
沈清淺直接將橘子皮塞進蕭霆燁嘴裡,他苟延殘喘的樣子,有怨、有恨,就是沒了愛。
“回憶從前恩愛的日子,仿佛已是上輩子的事。”
“蕭霆燁,你的愛是什麼時候消失的。”
嫻妃難產的慘叫聲成為最好的伴奏。
蕭霆燁出神的看著沈清淺,“你知道朕從前最愛的就是你這雙眼睛,清明、堅韌,藏著洶洶野心,有時候看著你,就像看到了自己。”
說罷,他表情驀然變得凶惡猙獰,“可我們太像了!你無論做任何事都遊刃有餘,你有智慧、有思想、有能力,還好你是女子,所以隻能深居後宮當朕的皇後!”
“而你呢,沈清淺,其實你也不愛我。你和長公主一樣看中我,選擇我成為你的傀儡,助我登上皇位,讓我對你感恩戴德,讓我為你守身如玉。”
“從始至終我都是滿足你虛榮癖好的工具,我恨你,恨到想掐死你、將你碎屍萬段,這樣就能輕鬆了。”
“看到我現在的樣子,你一定很得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