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到處都是血。
乾涸的噴濺狀血跡早已風乾成了深褐色,濃鬱的腥臭味闖入鼻尖,霸道地撕虐嗅覺。
順著濺射的反方向看去,古老的秘符法陣在岩石地麵劃出八卦型的溝壑,血液順著這些溝壑肆意流淌滿地。
八卦法陣中間空缺出圓形凹痕,沈初梨視線上移,瞳孔驟縮。
在法陣之上高高懸吊著兩具骸骨,已經不能稱之為白骨,骨頭上布滿了血泥,定睛一瞧,無數細小的黑蟲正在齧噬殘餘的血肉。
小骷髏嚇得躲在梳篦後,饒是身為‘同類’,眼前兩具骸骨的慘烈程度仍叫它不忍直視。
小家夥的心情被沈初梨感知,腳步沉重的走上前,跪在懸吊的骸骨下翻找。
惡臭的汙泥將手弄得很臟,她恍然未覺的扒開一層又一層臟物,直到手指觸摸到一塊硬物,用衣袖抹乾淨後,‘雲仙宗’三個字赫然呈現。
“爹……娘……”
緊握手中令牌,即便被棱角硌磨仍不及心中沉痛。
原身的父母還是遇害了。
這絕對不是意外,是早有預謀的獻祭!虐殺!
“是誰,是誰殺了你們……”
貝齒緊咬乾燥的唇低喃,可天地間唯有風聲呼嘯,沒人給她回答。
叮咚、天方和小骷髏站在肩膀上,貼貼她的臉頰給予安慰,身後十隻怨靈低頭默哀,耳釘閃爍幽暗的亮光,意味著沈初梨此刻不是孤單一人。
突然間,異變驟生。
劃破的掌心流淌出鮮血,激活了令牌,一道刺目的金光閃過後,虛幻的夫妻身影顯現在沈初梨麵前。
無形的手輕拭她眼角的淚水。
“梨梨,不要哭。”
思聖真君和靈毓仙子竟在令牌中留有一絲殘餘的元神,一家三口以這種方式,時隔幾十年後終於團聚。
在這一刻,身影是虛幻的、觸摸不到的,但愛意卻真實存在著。
思聖真君無不感慨,“那時候梨梨還是個小嬰兒,抱在懷裡都不舍得用力,現在已經長成大姑娘了。”
“也出落的愈發漂亮了。”靈毓仙子溫柔的梳弄沈初梨的頭發,滿眼驕傲。
越是如此,沈初梨心裡越覺心酸。
明明是溫馨有愛的一家人,卻因各種坎坷陰陽兩隔,他們恐怕不知道自己的‘女兒’早已灰飛煙滅。
思及此,胸口泛濫的難言酸澀感讓她掩麵痛哭,不願繼續溫存,沈初梨心中浮現出強烈的念頭——替原身父母報仇。
她語氣帶有尖銳的恨意,“是誰害了你們,告訴我,我一定把他們碎屍萬段、千刀萬剮!”
夫妻倆對視一眼,輕聲歎氣,“生死有命,千萬不要被仇恨所擾,梨梨生活的幸福快樂就是爹娘最大的慰藉。”
紅腫著眼眶,沈初梨鼻音悶重,“可是……我活的不幸福,也不快樂。”
她可以扮演一個什麼都不知道乖女兒,在思聖真君和靈毓仙子元神消散前,同他們度過最後的時光。
但沈初梨不甘心。
陰鷙的恨意似毒汁沁在她喉中,如果是原身在這,她也不可能就此放棄。
不問出是誰害了他們,日後每每想起時都會覺得如鯁在喉,遲早有一天被自己咽下的毒汁逼得毒發身亡。
沈初梨講起自己在雲仙宗的經曆以及被葉昭昭所害,生剝靈骨入魔,後在萬魔窟養傷之事。
隨著講述,思聖真君和靈毓仙子的眸光變得凝重。
直到最後,聽到女兒的淒慘遭遇,靈毓仙子已然渾身發抖泣不成聲。
“我的梨梨,你究竟受了多少委屈。”
“歸雪——!”
思聖真君憤恨的仰天怒吼,他們是那般信任友人,才會將女兒托付給他,結果呢,他就這樣無動於衷的看著那些人欺負梨梨!
短暫的舐傷後,兩人的元神比起剛開始透明了很多,意味著他們剩下的時間不多了。
思聖真君不再隱瞞